第8章 路得记 RUTH（2/2）

“好了，我知道了，”女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别向着他说话了。”

哈里斯正庆幸关于艾尔米亚语的事情可以暂告一段落，就听见女王又道：“说到这儿，公爵阁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攻下那帮难缠的伦巴底人？总是有人在我耳边说，他们等得够久了。”

顺带一提，伦巴底人是克雷西对艾尔米亚人的蔑称。

“我得承认那并不在我所知之内，”沙利文轻轻放下叉子，云淡风轻地擦了擦嘴，“休战期太长，事态有太多可能……雷默的余威还在那，伦巴底人底气尚足——哦，对不起，我不该在尊贵的女眷面前谈起这些，可……”

见沙利文委婉地敷衍过去，女王微笑着接口道：“公爵阁下，这不是严肃的问题，是我自己好奇罢了。你知道，萨福那老家伙根本套不出话来，洛森我又实在不愿请他进宫——军部的家伙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亲爱的沙利文，这不过是个小人情。”

沙利文根本没有生气，如今他远离战场，阿金库尔是什么模样，任何一个女王的探子都会比他更清楚。只不过，艾尔米亚语的事情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她如此试探倒有失一贯的风格。跟女王周旋得累了，他就稍稍侧头看向他身边的的哈里斯。他无疑吃得很得体，那就是说，既没有过分拘谨，又有恰到好处的停顿，以便在适当的时候插上话来。沙利文猜想，他一定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这不太像是萨福的风格，更像是……

察觉到沙利文极具存在感的视线，哈里斯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地撞上那对捉摸不透的黑色眼眸。

“公爵阁下？”他稍稍偏了偏头，用口型轻声问。

他的眼睛，沙利文忽然想到，女王的眼睛……

是的，女王有着一双翡翠绿的眼睛，很奇妙地，看起来竟然与哈里斯的那种绿如出一辙。更奇妙的是，娜奥米公主与克莱芒王子，他们的眼睛都是蓝色的——

沙利文有些失神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开始觉得让他的侍从官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哈里斯，”沙利文皱着眉，语调里有轻微不悦，“你最好……”

“什么？”悠扬的宫廷乐声中，哈里斯根本听不清沙利文在说什么。

“没什么，”沙利文别过头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叫你专心吃饭。”

从皇宫里回来已经不早了，走的时候，沙利文忽然叫住他：“哈里斯……我想我大概会了。”

哈里斯顿了顿，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啊，那真是好极了。”他本来已经扶住门，又转过身来，展颜一笑，“愿意让我听听？”

沙利文眨了眨眼，毫不费力地发出一串连贯饱满有弹性的弹舌音。哈里斯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做到的，就听见沙利文说：“现在轮到你了，侍从官。”

哈里斯又一次弄不明白了。

“击剑。”沙利文用高卢语重复了一遍，然后是日耳曼语和斯拉夫语，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他声音里的不自在，“虽然我觉得这很浪费时间，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既然你有所期待……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哈里斯吃惊地看着他，那双绿眼睛瞪圆了，便愈发像猫了——他什么时候有所期待？还有，沙利文脸上哪有半点勉为其难的样子？不过，也许这正是他的主人的乐趣所在，那么——

“好的，”他顺从地答应着，“多谢公爵大人的不吝赐教。”

然而，所谓的击剑教学并没有如期举行，因为第三天便是沙利文的生日。整座萨列里府都在为这非比寻常的日子忙忙碌碌，就连刚刚进府的女仆耶达也不得不跟着上下奔忙。哈里斯与公主排演的那出戏被安排在生日演出的最后，这使得整场演出他都没办法呆在沙利文身边。

“别担心，大人那边我会处理。”梅耶告诉他，“只需要一个小借口——反正公爵阁下早晚都会知道。”

他甚至还鼓励了哈里斯一番，天知道这在萨列里的管家有多么难得：“莫雷先生，好好表现吧，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哈里斯只是苦笑了一下：他们都说别担心，因为到头来面对沙利文的家伙可不是他们。至于他自己……他觉得，能够不在沙利文的生日上穿着奇装异服，他就已经很感激了，真的。

明天的表演么？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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