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2/2)
他掏了掏耳朵,又漫不经心道,“只是死的时候,记得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别污了这里。”
这男人说话真难听,阿舒桑听得极不舒服,他并不明白他们的感情,怎可如此指摘?不过毕竟是恩人,阿舒桑也不计较。
安锦看向那寡言的男人,面色紧绷起来,显然也听进去了。他笑了笑,带着深光的眼睛攫着男人:“我不懂你们苗国是如何,但在大昭,就连八岁垂髫小儿也知娶为妻,奔为妾这句话。私奔为妾者,五服之内,兄弟低人一等,姊妹难嫁好郎,父母国人皆贱之。这就是你为心爱之人谋取的爱情?还是说……幸福?”
明里暗里,满满的讥诮和嘲讽。
一席话像轮船翻在海洋里,在夸送心里激荡开巨大的浪。
他一直以为,只要两人能永远在一起,就算是私奔偷来的幸福,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可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偷来的东西就是偷来的,永远见不得光,不管躲去了哪里,都会遭人耻笑。
现在他是能掳走阿舒桑,但以后呢,他可能会和阿舒桑一直活在无媒苟合的阴影里,活在世人的指指点点里,再往后了说,倘若他们有了儿女,难道要他告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结合,是怯懦的背离家乡换来的么?
不,他不希望是这样的,再说了,阿舒桑有众多的兄弟姐妹,还有爱她,希望她永远是一位幸福公主的好父亲,所以,他不能如此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爱,让阿舒桑放弃那么多的爱。
他虽然不高大也不威武,但仍旧想给阿舒桑最好的一切,哪怕是在明日的比武中为她战死,他也应该勇往直前,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阿舒桑对他的爱。
他下了决定,坚毅的目光,在望向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多了几分柔感。郑重承诺道:“阿舒桑,我们不能这样走,我愿意为你战斗!”
“不,你打不过他们的,我不要看着你去送死。”
阿舒桑流下两行泪水,她的手温柔地抚上了夸送脸上的伤痕,血凝固在脸上,刺目的很,那是他刚刚为了保护她而受寨人打到的啊!
她是寨老的女儿,但远不如不如姐妹们美丽,她自小就尝到了人心的凉薄。
她知道,那些人里,没一个是真的想娶她,拼命争夺,为的都不过是她的身份和那美丽无比的红宝石,而只有夸送,只有他,每年都会送上一株山茶花给她,告诉她,她是他心里最美的姑娘,无论炽热严寒,他都风雨无阻,只为了去高山深处摘上一株最美丽的山茶花赠予她。
夸送想要回应她的感情,想要把她揽在怀里为所欲为,但他不敢,他太卑微了,配不上她。
“哪怕一死,我也要拼尽全力,为你而战。”不管如何,他都决定正大光明的为她战斗一回,不做怯弱的叛逃者,不让她被泼上那万人的脏水。
“死,未必吧。”听他们互诉真情了那么久,安锦感觉太腻歪了,淡然开口。
阿舒桑激动道:“恩人可有办法?”
“当然。”安锦自信道,“我可以让夸送正大光明的胜出。”
男人眸中精光乍现,这样的人,本不是他们该招惹的,但他的话,太具有诱惑性了。
阿舒桑有些动摇。
知道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往里跳,夸送也有些心动起来,但还是维持着理智,问了一句:“恩人想要什么?”
“聪明。”安锦这次笑了起来,不是讥讽,不是玩味,只是单纯的笑,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薄唇轻淡张开,“花香蛊。”
他的声音很轻,如一缕轻烟,虽知道胧月听不懂苗语,还是压得极低,压在二人心头,在加上那满是势在必得的神情,让两人心头如坠下了一块千金大石。
一直沉默寡言的夸送面色微微变得有几分惊骇,把阿舒桑藏在身后,宽厚温顺的眸子也一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这个男人的目的,原来是这个。
二人大惊失色。
“你们先不用这般防备我,等明日夸送胜出,你们再来给我答复不迟。”
比试总共有七日,前六日的最后决胜者,可以获得决赛资格,在第七日两两比拼,得出最后的决胜者。
苗寨健壮孔武的好男儿太多,用这样的方法,夸送胜出的可能性太过渺茫,但这个男人居然能承诺让夸送进决赛。
阿舒桑和夸送犹豫起来,但心里同时打起了鼓。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胧月也察觉到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嘟囔着腮帮子:“安锦,你在难为他们么?”
安锦一愣,随后笑着揉上她的发,唇角勾出淡淡的一点弧度:“怎么会,我是在教他们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