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集 肃清（2/2）

黄机：嗯，拔贡生。

佟国纲：拔贡生啊？厉害厉害！难怪黄大人力主恢复八股文，书香门第的底气啊！

黄机（摇头叹气）：希望在国子监的学习能对他今后参加乡试有所帮助。

（寒暄过后，佟家的女宾客们和黄家的女眷们到后院听戏。唱戏者是洪昇的小妾邓氏。正宗的昆腔让佟世安听得如痴如醉。）

佟世安：唱得真好！比我在茶馆听过的所有昆曲都好听！

黄夫人：这段戏的曲和词都是洪昇夫妇俩重新谱写的。唱戏的是洪昇的小妾，昆山人。其实这戏啊，还是要用吴语唱，才更有韵味。用官话唱，还是生硬了一点。

觉罗氏：黄夫人真的是好福气啊，孙辈都这么有才华。将来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洪昇的小女儿洪之则爬到佟世安身上，佟世安顺手将她抱在怀里，一起听戏。）

黄兰次：之则，不要捣乱。

佟世安：兰次女史，没关系的。

黄兰次：慧如姐姐，我看格格长大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母亲。

何氏：是嘛？可我总觉得她长不大。平时不是拉着兄弟姐妹大晚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就是骑马跑到郊外游山玩水。我都担心以后她当母亲了，带坏孩子。

【康熙八年，十一月，下午，乾清宫】

（南怀仁正在给皇上讲解他运输巨型石板通过芦沟桥的方案。）

南怀仁：皇上，去年被洪水冲垮的芦沟桥，现已完成重建。修建孝陵的大石块终于可以运抵京城了。臣已在桥的两侧架设好了滑轮装置。现在只需要在桥面上不停洒水，让桥面结上一层冰，利用光滑的冰面，就可以将石板拖过芦沟桥。

玄烨：这个办法真是妙！

太监：太皇太后到！

（玄烨和南怀仁恭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哦，南大人也在呐。

南怀仁：回太皇太后，臣正在给皇上禀报卢沟桥运石一事。

太皇太后：让钦天监的官员兼着工部的活儿，皇帝，您可得给南大人两份俸禄啊！

南怀仁：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当。臣先行告退。

太皇太后（蒙古语）：听说皇帝准备把听政的地点改在乾清门？

玄烨（蒙古语）：是的。既然臣现在已经搬到乾清宫居住，听政的地点当然是离臣住的地方越近越好。

太皇太后（蒙古语）：孙儿，你要清楚，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皇后马上就要临盆了。若是诞下阿哥，那就是嫡长子。你要多关心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玄烨（蒙古语）：臣明白。

【申时，坤宁宫】

（每日必须在坤宁宫举行的夕祭即将开始。皇后挺着大肚子，走出东暖阁，来到坤宁宫西侧的祭祀场所。当萨满开始宰杀两头猪时，血腥味让皇后强忍着呕吐。参加祭祀的佟国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回到东暖阁，皇后忍不住吐了出来，嬷嬷轻拍着她的背。）

嬷嬷：娘娘，您知道自己受不了杀猪时的血腥味，又何苦每日坚持参加日祭呢？您只需要陪皇上参加大祭就可以了。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快临产了还在吐的。您自怀孕后，反而一天比一天瘦，这可不行啊！

皇后：我爷爷还在世时，鳌拜和遏必隆就敢公开反对册立我为皇后。现在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我更没有靠山了。日祭就在坤宁宫举行，我必须每日参加，绝不能落人口实。

宫女：娘娘，现在鳌拜已经死了，太皇太后也绝不可能让废后一事再次发生。您不必担心。

皇后：没有鳌拜，还有遏必隆呢。我叔叔特意让我额涅给我带话。班布尔善身为宗室，依附鳌拜，作恶多端。皇上判处他绞刑，将他未成年的子孙革去宗室，已算开恩。可还是引起了宗室的不满。皇上不得不下令，重审登基以来所有被革除宗室者。因此，我叔叔推测，皇上很有可能会给遏必隆恢复爵位，以安抚满洲旧部。

宫女：可皇上从来没有宠幸过钮祜禄氏啊！娘娘您多虑了。

皇后：那是以前，今后可不好说了。（用手绢擦擦嘴巴）没事，只剩最后一个月了，再忍耐一个月就结束了。但愿会是一个阿哥，否则对不起我受过的罪。

【康熙九年，闰二月，上午，佟府】

佟世安：曹寅？你怎么来了？

曹寅：皇上让我来问你，马上清明节了，要不要一起去祭奠倭赫？

佟世安：去！

曹寅：好。那明天我来接你。

【第二天，中午，郊外】

（佟世安一身男装打扮，和曹寅一起，出现在玄烨、福全和黄芳世面前。）

佟世安：唉，我刚才也和曹寅解释过了。我爹规定的，如果出门想骑马，必须换男装。否则必须坐马车。走吧！

（来到倭赫坟前，玄烨率先将酒洒在地上。）

玄烨：对不起，倭赫，这一天竟让你等了这么久。朕没有忘记你们一家。你的弟弟很快就到成童之年了，朕会让他继承你父亲的爵位。

（祭奠结束后，玄烨一行骑马前往芦沟桥。突然，佟世安的马受到惊吓，差点将她摔到地上，幸好玄烨紧紧地拽紧了她的缰绳。玄烨定睛一看，原来是路边有一具尸骸。玄烨让佟世安坐到自己身后，惊魂未定的佟世安紧紧地搂住玄烨。）

玄烨：不怕。这大概是修路的时候挖出来的。

佟世安：那也不能就这么弃置在路边啊！太不尊重死者了。

玄烨：你说得对。朕回头让工部派人给埋了。

【下午，芦沟桥】

（玄烨扶佟世安下马。和煦的阳光洒在芦沟桥上，使桥上的石狮子显得更加活灵活现。）

佟世安：哇，芦沟桥真美！

（玄烨一行人走上桥。佟世安和曹寅不时模仿桥上石狮子的形态，互相逗乐。玄烨站在桥上俯瞰无定河。）

玄烨：朕一定要驯服这条无定河，不让芦沟桥再被冲垮，不让两岸百姓再受水患。

佟世安：可我听爹爹说，治河是一件苦差事。很多河官都不愿意去现场，都是让下属代劳的。

玄烨：这些河臣就是典型的罢软官、才力不及官。这样的官员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佟世安：虽然治河不易，但我相信大清一定有胸怀大禹、李冰之志的人。经过发掘和培养，他们一定可以成为治河的栋梁之才。

玄烨：你倒是提醒了朕。下个月初一的殿试，朕要把治河和漕运纳入策试范围，选拔有志于长期从事这两项工作的士子。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家。

（临近城门，玄烨下马，与佟世安换乘马车。）

佟世安：为什么我们要换乘马车啊？

玄烨：朕之前不管去哪儿都是骑马，城里肯定有百姓能认出朕来。但朕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起居注官不知道。

佟世安：起居注官？

玄烨：哎！之前朕想去巡边，但那阵子为了蒙骗鳌拜，朕过得有点荒唐，以至于熊赐履以为朕是想借机出去玩，就给拦了下来。从那以后，朕就有了起居注官，每日记录朕的一举一动，约束朕的言行，还不让朕看！真是“吾贵为天子，不得自由”啊！

（佟世安看着玄烨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玄烨：安安，你怎么还幸灾乐祸啊？

佟世安：安安不敢。安安只是突然发现，原来皇上也会受委屈啊，还挺可爱！哈哈！

（身为帝王却被夸可爱，玄烨觉得有点害羞。）

【下午，佟府】

佟世安：玛姆、爹爹，皇上来啦！

（佟府上下所有急急忙忙出来恭迎圣驾。）

佟国维：臣不知道皇上亲临寒舍，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玄烨：不知者无罪。平身。

佟府众人：谢皇上！

玄烨（看向佟世安）：这还是朕第一次到你家做客呢！

佟世安：是吗？

佟国维：皇上，这边请。

玄烨：安安，你的房间在哪？（无视国舅的指引）

佟世安：那边。

玄烨：朕能去看看吗？

佟世安：可以啊！

（佟国维脸色骤变，眉头紧锁，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尾随。）

佟世安：您看！这是太皇太后赐的钢琴。

玄烨：准确来说，是朕赐的。是朕向太皇太后要来之后，再赐给你的。

佟世安：好好好，这是皇上赐给世安的钢琴。

玄烨：咦？这幅画是谁画的？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佟世安：这是利类思神父画的。我就是因为这幅画，才决定师从他学习西洋绘画的。可是他至今不肯教我画肖像，每次都是静物或风景。好郁闷！

玄烨：为什么啊？

佟世安：我也不知道。

玄烨：这个就是安文思送你的木偶吧？（拿起来转动齿轮，将活动的木偶放到桌面上）正好可以和朕的那个配成一对儿啊！

佟国维：皇上，要不今晚就在寒舍用膳？

玄烨：可以。

佟国维：那有劳皇上移步大厅。安安的闺房太小了，不宜久留。

（玄烨听出了佟国维的言外之意，佟世安尚未出阁，进她的闺房确实不太合适。玄烨离开后，佟世安换回女装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佟世安：皇上，我们家饭桌上最有营养的就是这老火靓汤了。我娘是广东人，又懂得药膳。我们家的汤都是她煲的，特别养人！您要多喝点。

佟国维：安安，不得劝食。

玄烨：无妨。这不是在宫里，不用遵守宫里的规矩。

觉罗氏：百日之内宫里接连诞生两位皇子。老身再敬皇上一杯，恭喜皇上。

（玄烨喝过之后，佟国维让下人把酒壶和酒杯都撤了。）

玄烨：世宆，你现在学业如何？之前让你练布库，落下了不少功课吧？

佟世宆：皇上您放心，小民一定以您为榜样，刻苦学习。

（晚饭过后，佟家上下恭送皇上回宫。直至御驾消失在街道尽头，众人才返回屋内。）

觉罗氏：你刚才干嘛中途把酒撤了？

佟国维：皇上不喜欢喝酒，一般只喝一杯。

觉罗氏：那我刚才岂不是做错事了？

佟国维：额娘也有害怕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啊？啧啧，真难得！

（觉罗氏用拐棍打了佟国维一下。）

佟国维：皇上非常尊敬长辈，没事的，您别太往心里去。（转头看向佟世安）倒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让男子进入你的房间？

佟世安：那他不是皇上嘛？谁能拦得住！再说了，皇上是哥哥，有什么关系？

佟国维：看来在家里是没办法了，以后得让婆家管教你。

佟世安：才不要呢！哼！

【晚上，乾清宫】

（玄烨回到宫中，取出大学士拟定的殿试考题，增加关于漕运和治河的内容：漕粮数百万，取给东南，转输于黄运两河。何以修濬得宜，而天庾籍以充裕，俾国收其利，民不受其害？待皇帝忙完，太监将一个大盘子端到皇帝面前，里面摆放着所有嫔妃的牌子。玄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玄烨：去请皇后过来一下。

（皇后听到太监的传话，赶紧将怀里的皇子交给保姆，匆匆忙忙地来到乾清宫。皇后有些许忐忑，但皇帝不见愠色。）

皇后（紧张）：臣妾参见皇上。

玄烨（平和）：皇后，对于后宫的嫔妃的管理，你有什么想法吗？

皇后：内廷事务仰惟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之命，臣妾不敢自专。

玄烨：朕知你孝顺，可是治理后宫不是太皇太后或皇太后的责任。皇后，你比朕还长一岁，住进坤宁宫快五年了，皇子也生了。朕希望你能如同朕亲政一般，尽快承担起皇后的职责。

皇后（跪下）：臣妾不才，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玄烨：起来吧。朕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责罚你，是希望你能为朕解决烦恼的。朕平日虽专注于政务和读书，但对后宫之事还是略有耳闻的。朕也希望能够照顾到你们每一个人，以减少后宫的争风吃醋。可朕不可能记得朕之前都选过谁，选了几次。而且，现在除皇后外，所有妃嫔都还没有册封。宫里对妃嫔的称呼五花八门，妃、庶妃、福晋、格格、小主，叫什么的都有，朕真的分不清谁是谁。明年又要选秀了吧？后宫的嫔妃会越来越多，皇子和公主也会越来越多。你该好好思考要怎么管理了。

皇后：是臣妾教导嫔妃无方。臣妾，臣妾明天就请皇太后提醒各位嫔妃。

玄烨：你还是没明白朕的意思。罢了，跪安吧。（对太监说）把盘子端走。不管选谁，她们心里都会有意见的。

【康熙九年，闰二月，下午，佟府】

（佟世安从外面回到家中，径直走到奶奶觉罗氏的房间。）

佟世安：玛姆，有时间吗？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觉罗氏：怎么了？

佟世安：这不端敏公主快要远嫁漠南了嘛，刚才我去盛字号，想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可是我发现现在盛字号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

觉罗氏：没办法啊。以前咱们可以各省贸易，可以通过各省分号采购好东西到京城。现在能怎么办？我都考虑逐步关闭直隶地区的盛字号了。

佟世安：玛姆，别啊！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游说各省的优质商家派人常驻京城，由我们盛字号负责提供居住和办公的场所。前提条件是，他们只能接收盛字号的订单。

觉罗氏：那人家何不自己卖呢？

佟世安：因为他们只擅长生产某一样货物，但没有能力在直隶地区开设多如盛字号的商铺。他千里迢迢运过来，还承担着卖不出的风险。但如果盛字号照单全收，他就没有任何风险了。

觉罗氏：那他也可以和别的商号合作啊？京城这么多权贵家下商人。

佟世安：所以必须是独家，避免同行之间恶性竞争。如果他不同意这个前提条件，我们可以反过来选择他的同行。

觉罗氏：你这个想法，玛姆觉得可以试一试。这样吧，我让京城的几个掌柜分别到各省打探一下吧，看看对方有没有合作的意愿。

佟世安：玛姆，我能跟着一块儿去吗？

觉罗氏：掌柜们去就行了。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去不方便。

（这时，佟世宆带着他的好朋友沈瑞回家吃饭。）

佟世宆：玛姆！我回来了！

觉罗氏：世宆，这位是？

佟世宆：他叫沈瑞，续顺公的侄子，是我在八旗官学的好朋友。沈瑞，这是我的奶奶和姐姐。

沈瑞（作揖）：佟老夫人好！佟姐姐好！

佟世宆：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玩儿！

（待弟弟走后，佟世安又接着请求奶奶同意她跟着掌柜南下。）

佟世安：玛姆，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可以带上我娘啊，这样她就可以回广州的娘家看看了。

觉罗氏：这个玛姆可不敢做主，得你爹同意才行。

（佟国维回家后，还没来得及和妻子何氏说话，佟世安就进屋了。）

佟国维：不行！

佟世安：那您就当我陪娘回广州探亲嘛，行吗？娘，你远嫁京城这么多年，也想回广州看看外公，对吗？

（何氏想起多年未见的家人，忍不住掉泪。）

佟国维：现在京城治安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怎么可能放心你们母女出远门？（柔和语气）慧如，我一会儿就给岳父大人写信，让他或小舅子来一趟京城。你看可以吗？

（何氏含泪点头。佟世安感到很沮丧。）

作者有话要说：1.卢沟桥当时名为“芦沟桥”。运大石的方案，是根据其他纪录片里将乾隆年间如何运大石想出来的。

2.奴仆自缢投水自尽一事，从《清实录》里的一则“谕刑部”的内容衍生的情节。所以啊，没事不要想着穿越。过去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代。

3.禁止藩王和大臣家下商人各省贸易，是《清实录》里记载的新规。后面那个独家代理的想法，其实是参考了现在国际贸易中的概念，但也合理，因为也类似后来的广州十三行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