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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之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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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不是人的身影,而是一个四足动物,足有两米长,三条尾巴长长地拖在身后,一对尖尖的耳朵机灵地竖起,顺着房梁爬了下来,一念之间消失在他俩视线中。

是只狐狸,还是只红色的狐狸,月光下,那一团殷红的皮毛像是燃烧的一团烈火,灼烧着南归的眼睛,他愣在原地,脑袋轰得一下炸了开来。

是只狐狸,三条尾巴的红狐狸。

书夜拽着南归的衣袖,拉了好半天南归可算回过神,刚才南归两眼一直书夜可真担心他会忽然叫出声,那只狐狸警觉得很,一不留神便会打草惊蛇。

“少爷,你看。”

门吱呀地打开了,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叼着一簇草从房内钻了出来,那狐狸甩了甩自己三条尾巴,摇身一变成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足下风铃轻轻摇动。

南归没想到她这么胆大包天,居然还敢发出声音,可是等待半天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来,偌大的丞相府就像是没人听见声响,家丁呢?侍卫呢?

南归和书夜对视一眼,貌似整个府里就只剩他俩还清醒着了,怪道她这么明明目张胆地现出原形,早已经听说有狐妖,耳朵都快起茧子的南归在亲眼见到狐狸精的时候格外平静,甚至还觉得对方和他们没啥区别,变成人以后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模一样。

女子借着月色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灵草,片刻之后便把它重重摔到地上,满脸怒气,抬起头目光阴鸷地扫向四周。

南归在她抬头时心里像是千万面铜镜坠地,噼里啪啦响作一团,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小小,是潇潇馆那个足下银铃,眉黛风流的秦潇。

南归一时间神鬼莫辨,只觉得两眼发黑,头脑发晕,小小是狐妖,是狐狸精,他居然才发现,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身边就有狐狸精。

鬼使神差他忽然迈开步伐往外走去,书夜忙不迭拉住南归,一只手狠狠捂着南归的脸,生怕他发出动静,南归被他拽的神智恍惚,什么时候书夜的力气这么大了,分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

女子似乎恼羞成怒,手中聚起一团炽热的火焰,抬掌就要往墙壁上劈去,她手掌所对的方向正好是他俩躲避的方向,情急之下,书夜只好抱着南归往旁边闪去,一道白光刺眼夺目呼啸而来堪堪对上那一掌怒火。

书夜心道好险,再看南归,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眼神清明,目瞪口呆地看向半空中两个衣袖翻飞的人。

两人周身都聚起一红一白的光晕,凌厉的掌风裹挟着沙沙声朝对方毫不留情的劈去,飞沙走石,火光大炽,南归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狂啸的灵力将他推出数丈远,半空中的人一红一白掌心相对,黑发翻涌,难辨容貌。

“砰!”

半空中两人被震波击开,各自后退,风声散去,天地草木间暂时止歇,南归望着半空中两个斗法的人,天旋地转,一个是小小,一个是苏乐君。

那个白衣翩翩的神秘人居然是苏乐君,临立半空,风流飒沓,丝毫不见平日里弱不禁风病恹恹的气色,反而眉眼锋利剜向对手。

“你究竟是何人?”

对面的人虽然长着一张与秦潇别无二致的脸,但气质眉眼皆与秦潇不同,比之更添一分骄横邪魅,苏乐君确定她绝不是秦潇,刚才与她交手时,发现此人内功深厚,灵力强悍,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秦潇也绝对没有与他一战的本事。

可她又的的确确是顶着一张秦潇的面皮,莫非是易容术?他们狐狸修为一旦达到某个水平,变幻容颜那根本就不是难事,苏乐君一眼瞧出对方也是狐族,且是三尾狐族旁系一支,血狐族,与秦潇是同族。

对方不答,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笑声中像是飞射无数根无形的银针,齐刷刷射向周身外的事物,草木枯竭,听者目眦尽裂。

苏乐君连忙看向南归,抬手朝他施了个法,一道白光闪现,南归周围出现一面金灿灿的结界,波光流转。

不是媚术,媚术只能魅惑人心,而对方发出的笑声着银针淬毒,可黯然无形多人性命,凡人哪里经受得住。

“少爷,你没事吧?”

方才猝不及防的笑声侵袭而来,南归毫无防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无数只白蚁撕咬,痛不欲生,现在稍稍缓过来,定睛看去,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屏障,上面灵力充盈,为他挡住无数根银针,而书夜正挡在他面前,手中聚起一团他从未见过的青光,不停地加固着身前的结界。

南归大吃一惊,“书夜你难道,难道也是……”

一个“妖”字还没说出口,一阵更为猛烈震撼的灵波席卷而来,半空中两人纷纷被这一掌震到吐血,金光流转的结界发出嘶嘶声,像是一面铜镜即将碎裂。

“砰!”

一声巨响,南归被推向数丈远,空中抛来一个人影,朝他正正袭来,一道快到模糊的身影朝他眼前掠过,巨墙震碎,风波不歇。

“砰啪!”

一个人重重地摔到他身边,书夜两眼翻白,口中流血不止,浑身颤抖,手脚紧紧缩成一团,苏乐君瞳孔紧缩看向南归,南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彻骨髓,一时间头脑空白完全没有思路。

“哈哈哈哈,狐族族长不过如此,本宫有事,先走了,哈哈哈哈哈。”

苏乐君扶着墙壁站起,想去追回头看了眼面如土灰的南归,还是捂着伤口朝他走去,南归愣愣地盯着面前全身抽搐的书夜,慢慢看着他手脚在他面前一点点变回原状,四只漆黑的爪子紧紧握着,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只小小的黑狐,身后的尾巴因为被火烧而发出阵阵焦味,活似一只炭烤狐狸。

“书夜……”南归喃喃道。

他不管不顾地爬过去扒拉着书夜的爪子,抱着灼烧的黑狐全身颤抖,书夜是为了救他,刚才那一掌是劈向他的,是书夜替他挡住的,书夜替他死的!

“书夜……”

怎么会,南归悲从中来,抱着怀里还剩最后一口气的黑狐,发疯似的说道:“书夜,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书夜是只少年狐狸,是苏乐君成为族长之后跟在苏乐君身后的,他当年与狐族失散后被长老找回,族中很多礼节他都已经忘了,书夜素来品行端正,便被狐族长老派来辅佐苏乐君的,苏乐君见他聪明伶俐也视他为心腹,那些等待苏寒转世的日子里就只有书夜一直支持着他的决定,并且始终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只有在南归出生那年,书夜似乎才头一次表现出不满的神色,苏乐君记得那时候他担心南归的安危,便想派一个人守在南归身边,思来想去身边也就只有书夜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那天他把书夜叫到跟前让他去丞相府保护南归的时候,书夜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点头,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去。

这十八年来也正是因为书夜守在南归身边,苏乐君才得以有时间去专心调查孟弋的下落,如今他却亲眼看着书夜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内心的煎熬不比南归少一分,只是还是太迟了,那一掌他没有想到狐妖会劈向南归,后知后觉想去接下那一掌时已经太迟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书夜挡下致命一击,惨死在他眼前。

苏乐君拖着步子艰难地走到南归身边,蹲**轻轻摸了摸书夜的脑袋,内丹具裂,回天乏力,他的皮毛因烧焦而粗糙,摸在手里非常刺人,苏乐君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再也下不去手了,书夜像是有感应似的,身体起伏的越发厉害,缓缓睁开眼睛耷拉着眼皮看向苏乐君,苏乐君感觉他有话对自己说,低下头耳朵附到他嘴角。

他听见书夜口齿不清地说,“族…族长,夜没有让你失望吧……”

“没有,你没有……”

“那就好……”

南归闭着眼睛怀着紧紧抱着那只狐狸,书夜临死前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似乎因为得到族长的肯定而万分欣喜。

“书夜。”

苏乐君想去碰碰书夜,南归忽然往后缩去,他一只手停在半空缓缓垂落,心中有些悲凉。

南归冷冷看向他,“你不是族长吗?难道救不了他吗?”

苏乐君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的确是族长,但却是个不称职的族长,让族人跟着他跋山涉水,让心腹为了他出生入死,他不配当这个族长!

他缓缓站起身,不敢抬头看南归,他知道只看一眼他的心会碎,那种质疑不屑,难以置信的眼神比刚才劈向自己的掌风还要凌厉,比被人硬生生撕扯灵力还要痛苦。

“对不起……”

南归默然,他扭过头没有看苏乐君,把怀里的书夜抱得更紧,他没有哭,只觉得过去的点滴已经压住了他的泪腺,书夜为他出走而受罚,在他晚归时偷偷留饭的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苏乐君踉跄着走了出去,双手虚弱无力地扶着墙壁,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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