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2)
对了,师兄到最后也还是没说这小丫头该咋办啊。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张无澜把手套往口袋里一揣,相当自然的拿起了魏承的手机,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手机密码,我用你手机定位。”
她的手指冰冷,魏承仿佛胳膊被蛇爬过一样打了个寒颤,刚想骂她怎么这么自来熟,却发现张无澜竟直接输入了他手机的密码,动手摆弄,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啊……”
“别这么看我,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人被问到问题的时候,不管想不想回答都会下意识的回忆一下正确答案,我看你愣神就知道了,下次注意点。”
教育不成被反教育的魏承看着张无澜大爷似的往靠背上一靠,扬了扬手道:“照着开就行。”
“……”虽然明明是他自己说要送人回家,但他现在实在是有点想把这位爷给打包邮寄回去给李辰生。
不过魏承这么一路走下来,张无澜虽然态度拽,但也没再开口逼逼什么事情,一路上几乎算是安分的了。
“这位大小姐,你家哪儿好停车啊?”魏承虽然越走越觉得这路虽然是往市区方向开的,但路怎么看都不太对劲,“你也就碰上我脾气好了,你要是敢在你爹面前这么放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早就和李涉川携手在李辰生发飙边缘比赛跨栏的张无澜相当敷衍的哦了一声:“继续往前开,到了地方我会说的。”
张无澜的蓝眼睛倒映在车窗玻璃上,这个少女的眼睛迄今为止给魏承的感觉,除了毛骨悚然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明明就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座上,乍一看是个毫无危害的少女,却让人感觉身旁坐着一条随时可能会从安全带的缝隙间溜走的毒蛇,蛇信在她呼吸间悄无声息的挑动着魏承大脑最深处的神经。
魏承对此始料未及,自己居然是本能的对这个少女有排斥感,就像是野兽对于明火天生就怀有忌惮之心。
“快到地方了,把我在前面那个路口放下就好了。”
魏承一晃神便听见导航来了一句已到达目的地,这才看清楚了张无澜导的目的地是哪里——好家伙,去的是夤夜坊!这小妮子前几秒刚让人绑架完,还有个人死在她面前,后脚就要跑去喝酒了,难怪一路表现这么乖,原来早有预谋!
“你就穿着这一身校服去蹦迪?”魏承的重点明显偏移了十万八千里。
张无澜挑了挑眉,把身上的校服外套一脱,果不其然,里面穿着的是件黑色吊带衫,特骚气的那种。
“就劳驾您帮我把行李搬回去了,导航导到梁园小区后门就行,再见。”
张无澜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留给了正在发懵的魏承一个十分潇洒的背影,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夤夜坊的暗色人潮之中。
魏承脸上还望着张无澜远去的背影,似乎还在懵逼,手上却摸到了副驾驶座的储物柜开关下面,这开关底下有个精巧而隐蔽的六位密码锁,他凭手感摸出了这上面的数字还是他刻意打乱的那一组,没有任何异常。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几年工作过头了,神经过敏得了疑心病,竟然连个高中生都怀疑。
魏承一边在心里检讨着自己,一边转动密码锁,当他拨下最后一个数字时,手机导航提醒他此处禁止停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如遭雷击似的一怔:他这鱼脑子!怎么忘了这个密码锁和他的手机是同一组密码!
储物柜的门就掉了下来,各种各样的杂物掉了一地,各种文件袋证件票条子,活像是个有盖子的垃圾桶。
就在这一堆废墟里,魏承一眼就发现了少了某样东西——这小丫头前面那么乖果然是装给他看的!
只是这里面这么多传出去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东西,她为什么偏偏只拿了那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张无澜动作十分熟络的左闪右躲,然后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本护照,梳了个光脸马尾的魏承证件照赫然出现在眼前,她喷笑出声,然后接着往下翻。
她对于偷魏承护照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罪恶感,甚至都没有个靠谱的理由——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直觉:她直觉魏承身上有能让她亢奋的东西。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猛震了几下,果不其然是魏承:“我从小到大连跟老师告状都没有过,别逼我破例跟你爸打小报告啊,你这点小恶作剧还不够格让我破例。”
“如果地底下有信号,那我也不介意你给他打电话。”张无澜没心没肺道,“以后长点心吧,你银行卡是不是也这个号码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还真是啊?”张无澜觉得有些好笑。
魏承咳嗽了两声,佯怒道:“行了行了,东西赶紧还给我,你可别当我好欺负啊。”
“那我稍微怕一下以示敬意吧。”
不知李辰生知不知道他的不要脸心经已经被张无澜偷学了一半去了。她被抓包了也不慌不忙,反倒气定神闲的哼起了小曲儿,尖锐的指甲在枣红色的普通护照表皮上抠了抠,将它整张揭下了来,露出了伪装之下的那一层深褐色表皮。
“公务护照啊,是出任务吧?我刚刚大概看了一下,你基本上都是在欧洲地区辗转,每个地方待的时间都不算长,只有你最后前往的那个地方——叶卡捷琳堡,你在那里整整待了快一年半,直到两个多月前才突然返回了明河市。”
“看起来是你这近三年来都在欧洲追查着什么东西,跟着线索快把欧洲踏了个平。”
“我只有个小小的问题,魏警官,你究竟是完成了任务回来了?还是你……追查回了这里?”张无澜用指甲在魏承证件照的脑门上抠了个“王”字,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重了不少的呼吸笑了一下。
“您有权保持沉默,那我换个问题吧。”
“Угадай, кто я?(猜猜我是谁?)”
然而最终回应的她的却是一串嘟嘟嘟,魏承居然把电话挂了。
沉默对于张无澜而言,其实是态度最鲜明的回答:看起来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
如果放在棋盘上,这应该叫“将军”了,可她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将军”而变好——她反倒是觉得那挣扎的呼吸声比答案更有诱惑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