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你不咬一口吗? > 当然要咬一口。

当然要咬一口。(1/2)

目录

玛多花祭的夜,是无人入睡的夜晚。

在我有记忆的每一年的这个夜晚,部落中心广场的篝火,会足足燃烧至天明。

火舌舔舐木柴,噼啪作响,也舔舐得围坐在篝火前的人们脸庞通红。

蒙查被我圈在怀里,比我离篝火近,他的双颊应该比我烤得更熟,我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他的脸蛋散发到我的鼻翼间。

就像最鲜嫩肥美的肉,烤至入口即化的最适宜火候。

香甜,软乎。

我不禁咽了口水。

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察觉到我吞咽发出的细微声响,蒙查拧过头望我:“饿了?”

眼皮略略往下,他的目光投在我的下巴,并没有与我直视,唇角却弯弯的,是他惯会腼腆的表情。

与肚子无关的地方,对我发出了饥饿的指令,我含糊应道:“……嗯。”

“那我去给你烤块肉。”蒙查动了动身,想要起来去取一块肉。

“别去,”我连忙箍紧他,“我现在不想吃。”

“饿了却又不想吃东西?”蒙查狐疑瞥了一眼我,立马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你可真怪。”

“嗯,我怪。”

听到我这么回答的蒙查不再动弹,松弛力量,将整个人窝进我的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我就是知道,背对着我的蒙查,一定还是笑着的。

玛多花祭的上半夜,起先,在我与蒙查身边,坐了许多女人。

蒙查被全方位无死角的热情目光包围得透不过气,拿着手里的肉,缓慢一小口一小口撕咬、咀嚼。

她们看的人是谁,我并不是全无所觉。

曾几何时,我也曾以这样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永远走在我身前的人。

他是会在别的大个子欺负我是没有母亲抚养的孤儿时,唯一站在我身前与身高超过他的大个子理论的人;他是在蒙匈蒙奴殴打我时,以自身犯险阻止我犯下更大错误的人;他是记得我最喜欢的食物,把部落附近的莎拉果都摘光送我的人。

从我身高只有他一半高,到我比他高出两个头,他都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站在我身前。

就像我是他存活在世,最需要被珍惜的宝物。为了这样宝物,他可以毫不顾及自己。

蒙查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却在不需要被要求强制劳动的年纪,自愿申请加入了采摘组。表面上说是长身子的时候晚上容易饿,出去找点果子当零嘴,实际上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没有母亲帮扶的孤儿,分到的肉,不是烤焦,便是难啃。换牙时候的我,常常因为咬不动而没有胃口,少吃或者不吃,以致于大半夜经常因为肚子空空饿醒,在大洞穴潮湿的草堆上翻来覆去,甚至会在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偷偷摸摸溜出洞灌一大肚子冷水再回来。

最后一次捧着冷冰冰的肚子回去,发现睡在我旁边的蒙查醒了过来,坐在草堆上,一言不发地盯住我。

“我渴醒了,出去喝口水,”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笑,“嘿嘿。”

蒙查又注视了我片刻,沉默地躺回去,转过身,背对我睡下。我忐忑地回到自己睡觉的位置,望着蒙查的背脊,留神他的呼吸。

在众人高低起落的鼾声中,我距离蒙查最近,却无法听见他的呼吸声。

大冬天的谁都不爱喝水,就怕半夜起夜冷着呢。

我不禁懊恼,应该想一个更象样的借口的。

后来的我,并没有再想过一个更好的借口。

我也不需要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不顾大家和我的劝阻,蒙查加入了采摘组。

站在即将出发的采摘组人群里,蒙查只有他们的一半高,背着一个从年事已高,不再出去部落外活动的人手中借来的草编篓,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部落的栅栏口。

我担心地站在栅栏口眺望,直至他矮小的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

蒙查年纪小,身体又不好,这一出去,也许今天晚上,我的被窝,就会失去这个从我记事起就睡在一旁的小伙伴。

我记得那天,我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部落里的篝火都烧起来了,采摘组的人除了蒙查都回来了,还不见蒙查的身影。

蒙匈推了推我:“小孤儿,开始分肉了,再不去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径自走到栅栏口外蹲下,不理会这个小刻薄的揶揄,心里着实烦躁,齐我膝盖高的狗尾巴草挠得我更为不耐,我发狠拽住它们,一把把把它们往死里薅。

就在我把身边一圈的狗尾巴草都薅光,准备挪动僵硬的脚往旁边移动继续时,我的头顶传来一个忍俊不禁的声音:

“它们是哪里得罪你了?”

我寻声抬头。

原来这样晚了,月亮都已经升到最高空了。

它就半藏在蒙查的脑袋后,将蒙查乌黑的头发镀上一层莹白的外轮廓。

蒙查的身子不大好,肤色也苍白。部落里,大家都不爱这样病恹恹的颜色。

可就在那个晚上,我觉得蒙查的脸,比那天晚上的月亮,任何一天晚上的月亮,都要好看。

第一天出工的蒙查,并没有什么收获,几根焉巴巴的菇子,炖汤都没滋没味。

留给迟归的他和没有及时领肉的我,只有最柴的肉。

“叫你不领肉吧,活该!”蒙匈呸了我一口,摸着饱嘟嘟的肚皮,趾高气扬回他家的大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