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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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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它的喜好,与大家差不多。

可蒙哥喜欢。

他嗅到涂抹在烤肉上的莎拉果汁味道,会微微皱起鼻子,眯小些眼睛,眼角如倒月般略略下弯,伸出舌头舔过几道痕迹,再细细品味烤肉的滋味。

一看便是满脸幸福的样子。

所以,采摘路上遇到莎拉果,我大概率会爬上去摘两把,再努力赶上队伍。

我利索跳下地,将摘来的莎拉果放进草筐,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声争执。

“发生什么事?”我拨开眼前阻挡视线的灌木枝叶,三个对峙的身影映入眼帘。

采摘队伍里的熟人,蒙匈、蒙奴,还有他们俩对面站着的,蒙哥。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为什么不被允许外出的蒙哥,会出现在这里,蒙匈和蒙奴,就开始阴阳怪气地叫嚣:“还以为是谁呢,打不过我们,就找帮手了。”

“谁,谁找帮手了?!”蒙哥气得小脸涨红,话也结巴,“你,你们二对一,本,本来就是仗势欺人!”

讶异的我正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蒙匈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恼羞成怒先动的手,还要怪我们人多?”

我算是明白了挑衅的先手,转身质问蒙哥:“你怎么先动手打了别人?”

蒙哥本就红的脸被怒气憋得有些青紫,视线垂落身侧的双手,拳头紧握。我顺着蒙哥的头颅瞥见他其中一个拳头里,漏出来的,一朵被蹂躏得七零八落的玛多花。

它残败的身子无不昭示着,先动手打人的,的确可能是蒙哥,可先辣手摧花的,就不一定是蒙哥了。

“可不就是嘛,小小年纪,连名字也没有,就想着要给别人插花,要和人生崽,”蒙奴嘲笑道,“也不想想,自己底下的毛长出来了没。”

虽然这是事实,可蒙奴粗鄙的话让我不爽,好歹蒙哥也是我罩着的人,多少也要给我点面子吧。再说了,谁说年纪小,就不能有插花生崽的大梦想呢。

我正欲走近蒙奴跟前,和他理论一番,在我身后的蒙哥却迅速超过我,抢先冲到蒙奴面前,将他一脚踹飞在地。

被蒙哥这意外的举动愣住的蒙匈和我,呆呆看着蒙哥骑上蒙奴,交互拳头往蒙奴的脸招呼。比蒙哥年长的蒙奴,不可能束手就擒乖乖挨打,自然试图反击。

蒙哥只是趁人不备,偷袭得手先机,要真打起来,论个子、论力气,肯定打不过蒙奴。

“住手!”还是我较快回神,往打斗中的二人处跑。

蒙哥打红了眼,松了松另一个没有握住玛多花的拳头手指。

它们攥着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被蒙哥指挥着,要朝蒙奴的脸击打。这一记下去,轻者,蒙奴的脸都至少落得个毁容的下场;重者……糟糕得我不敢想象。

“不可以!”我的心脏都要呼之欲出跳出来。

蒙哥被怒气烧红了眼,压根没听进一语一言。

那块石头被蒙哥狠狠砸在了,及时赶来,用身体护住蒙奴的我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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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滚烫的血,立刻从我的发间渗透出来。

我的脑海钟鼓齐鸣。

嗡嗡嗡嗡嗡。叮咚当啷砰啦。

嘈杂的回音交响,眼前白花花的闪光,我听不见,也看不见,人也晕晕乎乎。

似乎有听到蒙匈还是蒙奴凄厉如杀猪般的尖叫,还有身体如坠如飞,上下剧烈颠簸的摇晃。

在部落里,一场不大的伤风,一道寻常的伤口,很可能就会带走一条健壮活泼的生命。更别提这种敲破脑袋一个洞的。我的身体不好,也做过早夭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过,即将死亡前,还要遭受如此漫长的痛苦。

我竭尽最后的力气,张开口说话。但我失了听觉,无法听见我的喉舌,是否说出了我的遗言。

于是,我只好一句句,一次次重复:

“不要打伤他们。他们两兄弟的大哥蒙雄是部落里最好的猎手,得罪了他们以后不给你分肉怎么办?听见了没?”

混沌中,我的手被紧紧拽着,连带我整个人,都试图要被拽出这云外雾外。我不由自主地被带动前行,这片嘈杂的云雾寸步不离,跟随我挪移。

云雾时而高热,时而冰寒,我淌着汗,发着抖,仍被那股执着的神秘力量牢牢桎梏,始终牵引着。

行走仿佛没有尽头,我丧失耐心,只想快点从这阵漫长的折磨中解脱。

云雾应该也如我这么想,它们闹腾着,蒸腾着,消散去身躯,比我还早弃械投诚,最后遗留下来的,是一片稀薄的暗影。

我略有所感地,拨开它们。

睁开眼后,第一眼看见的,是满脸疲惫,死死抓住我两手,睡得酣熟的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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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雾的互搏里,我没有听觉,也没有视觉,可我的触觉完好无损。那股不让我投降,不让我解脱的力量,带着人体的微温。

我的全身禁不住颤抖,我的双手也在颤抖。蒙哥毫无醒觉,只是皱了皱眉,加大攥紧我的力度。

莫名地,我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个傻子,如此莽撞。他知道不知道,像我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若是得罪部落里的猎手,分肉的时候就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刁难。分不够肉制作肉干,就连一个冬天都可能熬不过去,这个道理,身为年长者的我,想要保护这条摆脱不掉的小尾巴,要强地担下察言观色的责任,却忘记教导蒙哥,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为他思前想后。

幸好,我还有机会。

我活下来了。

不然留下这么一个小傻子,我去到哪里,都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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