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终章（2/2）

纪明山已飞升仙界；晏行成了云帆门新的门主；宁缺重新撑起了灵姝门三门之一的派头……

生者以绝佳的姿态告知天下他们充满了奇迹。

晏迟抚摸着韩衾的墓碑，每一次来他都不会逗留太久，这次也一样。

韩衾的第一次死亡，是晏迟流离失所的开始。晏迟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世间因果让韩衾第二次死在了冬日，然而，晏迟再没有第二轮的流浪。

他未曾忘记韩衾，可他活着的师父、朋友、道侣，足以支撑他走出怅惘的日子。想来，在将来的某一日，提起韩衾时，他也可以带着一丝怀念的笑，说他们重新相认那日的惊喜。

从坟冢走回云帆门，新来的弟子匆匆忙忙喊了声师伯好，撒丫子找几个就知道在山下瞎折腾的前辈胡闹；晏行功夫好了不少，全靠上蹿下跳不服管的弟子们，此刻他上天入地，长生剑使得比泣血剑还杀气腾腾；居暝安安分分地读书习字练剑，晏迟回屋的时候，恭恭敬敬倒好一杯热茶送到师父面前。

晏迟喝了口热水：“这么快就从居前辈那里回来了？”

“行师叔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好。”

“管他做什么，你玩你的去。”

居暝点头，暗地里却想起了上回自己师父试图包庇自己时，师叔窜天的怒气，把师父训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居暝重新给续上。

晏迟道：“居前辈近日可还好？”

“看样子身体还不错，有纪姐姐在身边，反而比以前看着康健了。”

纪芜香确定走怨鬼道后，晏迟和纪清桐商量着把纪芜香送到居临春那里修习，如今的纪芜香在魔门里也是个狠角色，起码在管居临春衣食住行这方面，把魔门那些个好吃懒做、贪花好色、一堆烂毛病的魔修吓得瑟瑟发抖。

居暝放下茶壶，又道：“纪姐姐还有句话托我和师父说。”

“嗯？”

“她说，连理簪明明给师父了，却又被她弄断了。”

“啊——这个啊，她知道了？纪清桐那家伙就是藏不住事。”

纪芜香当时神志不清，绝对不知道连理簪的事，后来晏迟无意中和纪清桐提了一下，“罪魁祸首”马上就被揪了出来。

晏迟道：“下回你见到纪姑娘，就和她说，她哥哥人已经归我了，簪子的事就没那么重要了。”

“你们在聊谁？谁哥哥就归你了？”纪清桐逮着关键词走进来。

居暝偷偷瞄了眼纪清桐和晏迟，胡乱找个借口溜了出去。晏迟玩笑道：“天下的哥哥多得是，归我几个怎么了？”

被晏迟和晏行对骂熏陶了几年，纪清桐脸皮厚度不是上涨了一丁半点：“不行，一个我就够了。”

他走在晏迟身边：“说起来，宁门主又来看柳前辈了？”

“我刚没看见，你这么说就是来了吧。”

“在沧海门时就觉得是个厉害的姑娘，才这么点时间，就把灵姝门重建起来，刚看了一眼，和柳门主得有个十成的相似。”

“这些年辛苦她了。又是管门里的事，又要来探看柳前辈。原本还是个天天傻笑过日子的小姑娘，这几年，我都没见过她再笑一次。”

“你不是说她和你师弟关系好，让你师弟去多陪陪她。”

晏迟叹气：“我以前还想，云帆门和灵姝门可以两代姻亲，结果柳前辈出了这种事，小缺受师所托，疲于奔命，难得来云帆门一次，难得来一次，阿行也不见得能抽空，两个被门派束缚的人，现在见了面也没有以前的熟络了。”

“那你倒是给你师弟帮帮忙，好让你师弟抽出空来去看看宁门主。”

晏迟斜了眼纪清桐：“你以为我不想。阿行也没有再见小缺的意思，我上回正好遇到他俩偶然碰面，那气氛，尴尬得我都溜了。也不晓得是不是都长大了，身上背了责任，喜欢啊、爱啊就说不出口了。”

“不至于吧，我还是能说说的。”

“纪家现在对你态度不错，你就偷着乐吧，别跟俩忙得脚不沾地的孩子比。”

“你都说他们长大了，还孩子？去你的吧。”

“怎么不是孩子了？我看着长大的。”晏迟有那么一点点自豪，“你不也就是个小鬼。”

纪清桐翻了个白眼：“你就比我大几岁，少拿岁数压我。”

“是是是，纪家主最近几年变得可厉害，这么快又进境了。”

纪清桐冷漠地笑了一声。

晏迟不再保持着戏谑的腔调：“趁着修炼环境好，境界多往上走走，指不定就能在这个时间段顺利飞升了。”

纪清桐却道：“不了，等到了渡劫期，我要是收到阴阳司总司使之位的邀请，我就去阴阳司报道了。”

晏迟一愣：“你在想些什么呢？那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纪清桐当即道：“但那是我以纪清桐的身份在人间界不老不死的唯一办法！”

晏迟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纪清桐向晏迟摊开一只手：“香香在魔门找到了归宿，再三和我说了将来不要再把她当累赘，你也跟人间界没关系了，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解开黑布条了。我要活下去，和你一起活下去。”

晏迟把自己的手放在纪清桐的手上：“说好了的，骗人就是小狗。”

“当然了。我曾经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答应了，那我们就得一起走到这个世界不存在为止。”

路过的晏行听完全程，啧了一声，放下捂住居暝嘴巴的手，默默离开了。

——en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