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轮回（2/2）

云醉垂下眼睑，眼神莫名躲闪了一下。

“这阵法是不是会死人？”顾眠不需要云醉说什么，“也是了，不死人你撕了做什么。你看得到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不阻止我去死。”

顾眠艰难地粗喘两口气，突然蹲下抱住头喊道，“为什么啊！不自量力妄想救世的是我！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他忽的停止了说话，抽了抽鼻子：“该死的是我啊……”

“阿眠……”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撕掉的那一页写了什么吗？”顾眠强行冷静，盘腿坐在阵外，低着头，颓丧道，“你做了那么多，我大概没办法让你活下去了。那你起码该告诉我，融怨阵逆天之术，死后会发生什么。”

云醉犹豫了一会，学着顾眠一样坐下，看着顾眠低下的脑袋，道：“融怨阵炼天下怨气为百怨丹，是以高阶修士全身灵力为引，身体为炉，重塑早年结出来的金丹，化为怨丹，一旦怨丹结成，修士身死，灵魂守在丹内。阿眠，师父始终在你身边。”

“没有轮回转世了？”顾眠问，可他不给云醉回答的机会，继续道，“你就这么甘心赴死？”

云醉道：“是。”

顾眠始终没有再抬头看看，他没看见云醉的神情，更没看到云醉肉身消散的那一刻。

晏迟却将每一幕收在眼底，似是要替顾眠记住一切。

怨气收拢在一颗金丹内，金丹散出了妖异的暗光。烈日仍旧没有出来，乌云遮住了天，一道紫雷后，人间下雨了。

地上的人迎着雨痛哭，半空的人淋湿了一身，只有双目干干净净，没有半滴泪水。

百怨丹飞到他的身边，他伸手虚握住。

雷雨势大，天地暗淡，他只有这点陌生的光芒了。

顾眠回了持慧峰，带着锁住云醉魂魄的百怨丹，没有告诉沈袖清。

沈袖清也没时间关注顾眠的去向，他忙着协助大陈的皇帝重建百姓居所。

晏迟以为，他看完了云醉的生平，应该就结束了这次的意外穿越，没想到，他还留在此间，甚至没有了云醉作为凭依。

他无处可去，跟随顾眠一同来到持慧峰。

纪明山仿佛大梦初醒，迷惘地看了看头顶的绒花树，有一瞬间，晏迟都快认不出纪明山了，但他知道，等纪明山彻底醒后，就要成为那个脸上满是刻薄寒霜的纪明山。

纪明山在这里醒了睡睡了醒，顾眠来了，他拂开身上的落花，意识到自己好久没看顾绒花树了。

他挥挥衣袖，绒花树重新绽放生机。

“回来了？”纪明山道。

顾眠伸出手，把百怨丹交给纪明山。

“这是什么？”纪明山问。

顾眠干涩道：“百怨丹。师父的魂魄在里面。”

纪明山道：“他死了？”

“嗯。”

纪明山收好了百怨丹：“你以后打算如何？”

顾眠道：“下山，找救师父的办法。”

“是嘛……”纪明山神思不属，勉强道，“注意安全。”

顾眠深深鞠了一躬，下山而去。

往后数年，顾眠没有任何消息。

纪明山好像不在意顾眠音讯一般，全身心只有君行和百怨丹。

白日里练剑不息，夜里翻看无名宗几千年的藏书。

一日，他回想起云醉在云醉死前几日交给他的关情，云醉那个时候说他用不上了，果真，关情刀再也没被云醉动过。

他马上翻找出关情刀，把关情和君行放在一处，看着一刀一剑互相依偎，大醉数日。

酒醒后，他又过着只有剑和百怨丹的日子，只不过是把关情随时放在了身边。

再后来，纪明山收到顾眠传来的传讯符，传讯符道：“找怨鬼道，从百怨丹剥离魂魄，投胎转世。”

顾眠的声音太慌张，晏迟赶紧查看顾眠下落，这才知道顾眠好不容易得到方法，希望在前，却落入弃剑之地，在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前匆匆传讯。

晏迟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纪明山，他不会被纪明山看到，但他依旧表情瑟缩，担心惊扰到眼里无半分光彩的纪明山。

或许纪明山也料到了什么，传讯符掉在了地上。

也可能根本不用加这个或许，顾眠得到解法却未归来，纪明山如何不知顾眠结局。

自此，持慧峰云暮秋一门，只余纪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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