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是离别开始（2/2）

纪清桐：“……你好烦。”

晏迟与纪清桐日常闹脾气，但这不妨碍他俩一心二用继续观察沈袖清与顾眠之间的故友重逢。

顾眠的脸像死人一样，僵硬而又没有表情，只能通过声音听出点无奈：“我回去能做什么呢？师父救不回来了，纪明山也不会想再见到我，持慧峰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沈袖清拔高了音调：“怎么会没有意义！纪明山已经托居临春把云醉的灵魂从百怨丹里剥离出来，他亲自护送云醉入了阴阳司的轮回道，你不等他回来吗？”

顾眠对比起沈袖清太平静了：“回来了还会是我师父吗？转世以后，改头换面，更名换姓，从头到尾都变成一个我认不出来的人了。这世上，我师父只有一个，他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更何况……”

顾眠停顿了很长时间，他像是在努力表现出这种冷静的状态，这反而衬托出他刚才的平静是假的，他的说辞不过是在安慰他自己。

这段长长的死寂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晏迟甚至不禁屏住了呼吸，他感觉顾眠要说一个事实。

果然，顾眠道：“更何况，我出不去了。”

沈袖清惊道：“怎么会？”

“关情和君行被带离弃剑之地后，弃剑之地出现的地点开始不固定。所有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我也是。直到后来，我在四处打探救师父的方法，误入弃剑之地，过心、剑二阵后，才知道，是关情和君行衍生的灵气失主，躁动不安，促使弃剑之地暴走了。”

晏迟回想可以称上一句家徒四壁只有上古垃圾的小石洞，嘴角微抽，插嘴道：“这什么奇葩地方，还能暴走的。”

只能说晏迟和纪清桐两人存在感薄弱，不够影响感天动地兄弟情，分明他们两人是先跑来的，但顾眠一开始并没有关注两人，左不过两个年轻修士，都才金丹修为，在他眼里算不得重要，可晏迟一说话，顾眠愕然：“你是何人？关情为何在你这？”

晏迟道：“晚辈云帆门晏迟。关情是持慧峰纪前辈所赠。”

“纪前辈？纪明山？”短短六个字，顾眠又哭又笑，“我小的时候，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书，有一本上记载说，有人魂的灵器能识人前世今生，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走近些。”

晏迟茫茫然走向一动不动的顾眠。

顾眠应该是在仔细看他：“一点都不像。哪里都不像。又年轻又讨打，我从未见过我师父这个模样。”晏迟总觉得他不在说好话，但他又接着说，“谢谢，真的，谢谢你，你再走近些好吗？”

前言不搭后语，怕不是脑子有病。晏迟腹诽道，然而，他还是向前走了两步，才站定，他觉得有一阵风拥住了他。

“我很高兴，又见到了关情，就算是现在烟消云散了也值得。”

晏迟慌道：“别这么说。”

顾眠道：“开玩笑的。我接着说弃剑之地的事。弃剑之地内所有上古兵器碎片被那灵气影响，终有一天要成为凶器，而弃剑之地的暴走，是在选择最合适放出凶器的地方，一旦放出来，人间免不了一场大灾祸。”

纪清桐不解：“我们也破了剑阵，剑阵里的兵器凶悍是凶悍了些，但也不像是要变成凶器的样子啊。”

顾眠道：“我修为不及师父和纪明山，可在当时也还算过得去，那灵气当时太强了，我除不掉，就留了下来，和那灵气融在了一起，用自身的修为和性命压制那灵气。所以，如你们所见，我已是个死人。”

沈袖清难以置信：“什么？”

“和你们说话的只是我的魂魄。我确实压制住了那灵气，弃剑之地归于宁静，我又通过最后的修为向人间送出了四把钥匙，以期有人能彻底破弃剑之地，将有可能沦为凶器的上古兵器打入深渊。但那灵气也束缚住了我的肉身和灵魂，弃剑之地一日不毁，我一日不得进入轮回。”

沈袖清又问：“如果弃剑之地毁了呢？”

“那便是我赢了那灵气。那灵气气焰弱了很多，已经快指使不动兵器碎片，只要有人把它完全破坏，弃剑之地的危机就消失了，而兵器碎片在关情、君行诞生后有了要守护的东西，它们先失去了关情、君行，再失去了那灵气，在弃剑之地崩塌后就再无牵挂，会陷入深渊从此沉眠，看样子，你们做到了，而我也该离开了。”

沈袖清哑着嗓子：“我们……才刚刚见面……”

顾眠身边的光芒更盛，那是被禁锢多年的灵魂离开的征兆：“我不会说原谅你，但你是我曾经的朋友，这点不会变。师父投胎转世了，世间于我留恋太少，我也终于等到了我入六道轮回的日子。你们往前走吧，再往前走些，就能离开了，如果有机会，下辈子，我想遇到你们。”

那僵冷了许久的脸似乎笑了，晏迟定睛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纪清桐道：“走吧。”

晏迟恍恍惚惚地点头，跟着纪清桐离开了。

他们往前走了很远的路，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顾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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