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再看那个回回都能点着他好脾气的小娘们,轻浮的表情不知何时换成真挚又希冀,有时候单纯得真像个等蜜糖的小孩儿,低垂眉眼里蕴着的生涩羞怯一下子荡漾他心头上了,脑子里嗡得一声响持续到她讲完话为止。她说我是真喜欢您,哪里看哪里喜欢,相貌喜欢身子喜欢,脾气虽然暴躁但是也很招人可爱,现在人溜须拍马的少有您这样耿直的人啦,为什么爷会觉得没人愿意陪着您一辈子呢,您真的很好您的全部我都爱。
她顿了顿,底下没货我也爱。
脑袋里的那阵嗡嗡一下子把她说的话全给模糊了,好长一段,督公只愣着看那小娘们的嘴一张一合,什么爱啊爱啊爱,红唇微启贝齿露半,撅着合成一个圆,让人忍不住想亲下去。他很无措,人生里惶恐囫囵过了三十载,第一次萌生出这种想法。想起当年入宫人事房的大太监教底下的雏崽儿伺候主子,跪膝请安,讨巧说吉利话,那些话里是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从来不会出现喜欢,喜欢是大不敬,喜欢要挨板子。这两个字藏在胸腔里一辈子,吐出来是第一次,舌头都捋不直。
他逃也似的跑了,威风凛凛的大刀埋在瘠薄的黄土黄沙里不要,权当给她留个念想吧。
结果督公的事情今天也没办成。
再来朝贵楼时半个月的光景都过了,鸨母站在门口远远就能瞅见瘦竹竿似的督公,扭着**迎上去,手里的帕子都给她绞烂,一挥出来就是沙尘暴似的胭脂俗粉气,颗粒状飘浮在空中悠悠地飞,惹得他直打喷嚏。
鸨母殷勤地凑上来嘘寒问暖,哎呀爷您还在这儿哪,住得惯吗?怎么都过半月了就来这么一次,我们家月秋可想您啦,每天都要来问我今天爷在不在,来了没来了没啊。
她笑眯眯地告诉斩梅再过几日中秋就是月秋的十八岁生辰,她要在那天晚上把自己的初夜送出去酬谢过往的恩客,价高者得。她又问爷人家那么念着您,您不意思一下吗?包了吧包了吧?
督公被她那油腻的香气熏得脑子发昏,其实更应该是被她的话鼓动得心头骚动,一说又要想起来应清秋那时候低敛着的眉头,颦笑之间把他压抑得死死的。是以鸨母的问题脱口没一会儿,他立马就答应了。
喜欢吗,还是只意思意思地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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