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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旅行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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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库洛洛用力地一推椅背,吱吱惊叫一声跳了下去,我们这排长长的椅背整个倒了下去,占满了原来后备箱的位置,顿时连上原来的座椅,空出一张单人床的面积。

“看,这里是张床。”他转头对我道。

“真的耶!”我胳膊向前一滚,趴在新出炉的床上伸了伸腰,跳起来抱住库洛洛的肩膀,大笑:“这个好棒啊!”

我开始对接下来的旅途充满期待了。

“也没什么好玩的嘛。”库洛洛抱住我蹭了蹭,前面的同伴又说着没了兴致,等我抬起头,座椅已经基本被转回了原样儿。

“嘀嘀——”

芬克斯在前面长按了两声喇叭。

“看外面,土鳖们,”他咧嘴大笑着,罔顾行驶安全地整个儿转过头来,一手也离开方向盘指着窗外,“我们进城了!”

外面的城市,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斯里兰是座不大的城市,有机场但不通国际航班,最繁华的地段只集中在市中心周围的一小块区域内,其余大面积都是宁静、安逸、略显萧条又不失热闹的,大陆中心地带最典型的小城镇面貌。

车子安静地驶入街道,两侧的建筑大多在三两层高,偶尔的四五层楼都显得鹤立鸡群,多半是酒店、银行之类的标志性建筑。

路上经过的有住家也有商铺,临街的花圃和窗台上要么种着绿植,要么晾着洗净的衣物——因为这时候雨明显比早上下得大了,一路上还看到好多人家正匆匆忙忙把屋檐下的大小衣物收进屋里。

“比流星街的秃鹫还笨拙。”侠客这样嘲笑那些收衣服人的动作——在流星街,和灵敏又抱团到成为一霸的乌鸦相比,秃鹫这种大型禽类一向被嘲讽为蠢笨的生物。

“何止呢?你看他们走在街上的姿势。”信长也探头看着玻璃窗外,指点着打伞行走的路人,道,“没有半点防备,活像……”

他卡壳了。我设身处地的想,多半是因为在流星街的生物里,你根本没办法找到一种能用来类比这般松懈的生物。

那可是一个……连蟑螂负鼠都成了精的地方!哦,抱起团来,它们比人还嚣张。

“一茬一茬等待被收割的韭菜?”侠客给他补充。

“大概是吧。”信长挠了挠脑袋,带点不爽地嗤了一声。

“如果我现在跳下车去,杀掉这条街上的人用不了三分钟。”窝金说着,声音里明显流露出一种嗜血的蠢动。

“哼,三十秒。”飞坦很挑衅地接上。

“库洛洛?”窝金隐含着危险的询问。

“不行。”库洛洛坐在座位上,稳稳地道,“我说过了,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暂时忍耐一下吧,窝金。还有飞坦。所有人。”

那股从车上很多个点弥散开的杀气含而不露地转了几圈,逐渐浓时又在库洛洛的压制下散去了。

“你们真无聊。”驾驶座上的芬克斯开了窗,懒洋洋地把一只手整个儿伸出去,搭在窗框上,“这些家伙多有趣啊,又呆又慢,简直可爱,干嘛非得杀掉?”

“又呆又慢的确……简直可爱?不懂你的审美。”信长嘟囔。

“也许是因为那种松懈的样子实在碍眼。”富兰克林一针见血地道,“我们就像从一个沙盘换到了另一个,看什么都不顺眼。”

“倒不如说我们是从地狱钻一条缝到了天堂的家伙,看到天堂的安详又富庶,联想到地狱的恶魔们心生嫉妒,想要把天使们的一切都毁掉。”侠客说完,仿佛自己也觉得这比喻有趣,哈哈笑了起来。

“啧啧,多丑陋的内心。”芬克斯啧啧连声地挤兑同伴。

“芬克斯就是那种会在屋里养一盒子蜗牛,每天喂露水,然后一只一只地捏起来揪掉壳,看那些光秃秃的肉虫子在盒子里打滚,他再戳来戳去……的那种人。真善美的芬克斯!”飞坦用非常具象化的语言描绘了一番,回敬以辛辣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窝金和信长都大笑起来。

“我可没那么无聊。”芬克斯说完,讪讪闭了嘴,不知是被飞坦说中了,还是被那绘声绘色的形容恶心到了。

前面,面影兄妹从进城起就在低声私语,第一次看到外面城市的蕾姿有无数个问题拿来提问,面影就耐心地给她一个个解答下去。

派克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带着一点好奇和安宁地打量。玛奇整个人趴在了车窗前,双手交叠压在窗户框上,俏脸几乎是紧贴着玻璃向外看,一双璀璨的猫眼睁得大大地,脸上神色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玛奇?”我趴在她的椅背上,试探着叫道。

“没什么。”玛奇坐了回来,神色恢复了冷淡,像罩了层寒霜:“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

什么?我有点没明白她的话,但也敏感地知道不该再问下去,松开她的椅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没坐下去。

“库洛洛?”这家伙趁着我站起来、座位前面又宽敞,居然擅自挪到了我原来的位置朝窗外看,我不查向后一坐,差点坐到他身上!

这家伙,也太皮了吧?我的脸还没来得及板起来,就露出油然笑意。

“往里面一点,让我出去。”我顶了顶他的膝盖,沿着让开的缝隙挤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也探身往窗外看。

从深色车窗的倒影里,库洛洛就像被我抱在怀里似的。嘻嘻嘻……总是这样没来由的高兴。

外面,雨越下越大,行人作鸟兽散状,要么匆匆钻进临街的店铺避雨,要么打起一把把花色各异的雨伞,步履匆匆。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样开车穿行在城市中的我们、目光炯炯新奇又探究地看着窗外的我们,就像在野生动物园里驱车自驾的游客,用那种善意或恶意、但无论如何都高高在上的漠然目光,打量着另一个物种的神奇生命。

事不关己地。

“的确太松懈了……原来是这样吗?”我曾经习以为常并身处其中的状态,原来是这样脆弱。我戳了戳库洛洛的肩膀问:“你也想杀了他们吗?”

库洛洛回神想了想,“不,不如说完全没有感觉。”他看着外面,眼神无限趋近于蹲在树下看着蚂蚁忙忙碌碌的孩童,带着天真、好奇、探究,一种近乎冷漠的客观。“因为完全没有威胁,不是吗?”

“何况,人这种生物,活着比死掉有趣很多。毕竟死人只有一个样子,但活人却有无限的可能——最复杂的潜力动物,大概是这样吧。”

“和他们比起来,我们都是幸运儿。”我按着胸口,发自肺腑地感叹。

库洛洛回头看着我。“为什么这么想?很少有人会这么想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在流星街吃了很多苦,”我搭着他的肩膀,神色一时间温柔到近乎爱恋,“但是,我们获得了力量啊。”

力量,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比我还重要?”库洛洛发问,我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说了出来。

“是的,比你还重要。”我含笑注视他。

“有了力量,才有生命和尊严。而没有这些——”我拿什么爱你?

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库洛洛明白的。因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们能站在这里,就都是,力量的产物。

“没错。”库洛洛转头看向窗外,“我们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种生物。”

“这么说怪怪的,好像我们是异形。”我吃吃地笑起来,也往窗外看,向前一点点凑过去,库洛洛始终不动,我就大胆地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样亲密偎依的感觉太好,我就忘了下面的话。

直到路过下一座城镇,我才想起来当时心里想说的——外面这些蜜罐儿里泡大的人类啊,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场车祸、一个持刀的歹徒,随便什么天灾人祸就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而大多数人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不断希冀命运的垂怜、强者的无视,攀附在幸运女神的裙下卑微地活着,每一天太平日子都像是偷来的。

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律,只能约束良善,却无法制约真正的暴徒。就像一群在暴雨降临前仓皇奔走的蚂蚁、苟安于每时每秒每刻现在的鸵鸟,可悲而又无助。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街道市景,我所想的却是,洪水将要来临,一层玻璃外的他们是注定被冲毁的一切,而车内的我们,已经攀上了天梯。

我从未如此感激过,命运对我的眷顾。

“没什么好看的,快点走吧。”

不断重复的街头雨景很快让人厌倦,芬克斯加快了车速,半小时后我们出了城。车外已经变成了暴雨,天空黑云密布,青色的闪电不时照亮云层。一条柏油公路笔直地延伸向远方,像青龙的脊背冲进怒海。

很快,窗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亮着灯的车内成了一座孤岛,穿行在霹雳轰鸣的暴雨中。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侠客宣布道,“全速前进,我们会在明天上午到达费里兰。”

外面黑得像深夜,路面状况良好,巴士行驶平稳,令人昏昏欲睡。

芬克斯打开了车载CD,音乐从立体音响里震动出来,和着光渗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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