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2）

朱棣再没说话，坐在了床沿边，把他抱过来，顺便把他头枕自己大腿上了。

舒服。许成差点就要喟叹一声。

但现在这场景本来就有点暧昧不清，自己可不能再给自己找套了。

于是许成尽量装作表情平和。严肃地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

“我昨晚梦到观真了。王叔还记得他吗？”许成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互相沉默着反而尴尬。不如自己找点话说。

“记得。”朱棣用手指把他脸旁的发丝理到脑后，尽量让他躺的舒服一点。才缓缓说到“观真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亲人了，他是我五年前从北元的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也是被北元军掳来的外族。”

“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但没想到也因为我而死。早知道上次出征就不应该带他。”朱棣说的痛切，但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一直忘不了那一日朱允炆跑到军营来送他，一番翻找之后最终送了自己一个贴身香囊。

恰好远处跑来的副将看到了，一路上这个卷毛的有蓝色眼睛的小孩取笑另一个小孩。

“王爷，你们汉人不是男女之间定情信物才送香囊的吗？小殿下怎么也送香囊给你？”观真一路跟在他身后，却不时要打马过来问几句。虽然他的汉话说的并不好。

朱棣被他问的烦，调转马头去看后面的军队。后面的异族少年却追上来，又滔滔不绝“小殿下人长得真好看。你们汉人说的什么“天人之姿”应该就是那样了吧。”

那一日朱允炆站在军营中，和这种粗矿豪放的地方不同的那种清冷温和的气质便一览无余。观真远远跑进辕门叫朱棣，便已被他的风姿所折服。

朱棣抽了战马一鞭往队伍后面走，一面回头看观真又粘了上来，心里想到，可不是嘛，不仅是你，我也觉得他好看啊。

后来队伍行至漠北，与敌军初次交战。混战中自己一个不留神，险被敌军暗箭偷袭。

紧要关头是那个少年，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了那致命一箭。

“允儿，你知道为何我要把那些北元士兵俘虏，而不是冲过去斩杀殆尽吗？”朱棣刚刚回忆完往事，此刻一边抚摸着许成的发丝一边问。

“皇爷爷觉得你胸中有韬略，随他。”许成为了不破坏此时气氛，只得假装自己是朱允炆般说到。否则以他的急性子暴脾气，可能非得来一句“你要掳要杀关我屁事，我咋知道。”

但此刻受制于人，只好被迫营业。

却不想朱棣冷血。接下来说出的话让许成不寒而粟。“并不是，当日首战告捷后我问过了所有俘虏，那只箭的主人是谁。没人承认。等到后来不断追击，终于在大雪中找到了北元军的踪影。我想着为观真报仇的机会到了。但若直接杀了他们，简直太轻而易举了。”朱棣说到这里停顿。眼睛望着窗外，似已回到那满目荒凉的战场上。

“所以我便在周围架起了大锅，煮上粮食。北元的军士早已在逃窜中丢盔弃甲，饿了好多天。等他们闻上几天粮食的气味，恨不得易子而食时，我再派参军去敌营劝降。果然最后不到一天，那些人就悉数投降。”

许成只觉身上一个激灵，却听朱棣接着说到“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都活着。以便找出那支箭的主人。”

“找到了吗？”许成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找到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直接处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带回来交给昭獄，十八般酷刑都用尽。至于那人的妻儿老小，女的送教坊，男的全部净身。”朱棣说的轻而易举，但许成却感到自己背后冷汗直流。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动了。挣扎着从朱棣腿上爬起来想要逃离。似面前此刻坐着的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但等他爬起来，才看到朱棣刚刚还平静的脸上，此刻已是满面悲戚，他闭了眼睛。

“王叔”许成也不知到底是被哪种情绪感动，居然伸手抚上朱棣强忍着痛苦的眉眼。

“皇爷爷不封赏他，但你心里有他，这就够了。”许成竟忽然觉得观真死的值。他不由直骂自己这是被封建糟粕洗脑了吗？好歹是一条人命，居然会思考值不值。

“我心里没有他，只有你。”却不想朱棣张开双臂抱住他。“他和我只是同袍将士。”

“若是有人伤了你，下场会比这更惨。”朱棣抱着他，将脸深深埋到他的颈边，低声说到。

“还说别人呢，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居然给我下蒙汗药，卑鄙。”许成却耐不住自己性子，居然没来由咕哝了这么一句。

朱棣就在他颈边，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放开了刚刚还抱着许成的手。坐在床头饶有兴味看着许成。偏偏这种不动声色最让许成心虚。

“卑鄙是吧，反正落了个卑鄙的名声，不如本王现在就来行这卑鄙之实。”朱棣冷笑。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许成自知又摸了老虎屁股。此时已是害怕的言语不清。

“睡吧，不动你。不过蒙汗药确实吃的多了点。我还没拦你，你就喝了一碗。”朱棣忽然重归严肃。把还处于警觉状态的许成拉过来，帮他盖好了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