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箴言 PROVERBS（1/2）

为沙利文他们举行的告别舞会定在三天后举行，这样的安排，用梅耶的话来说，简直是逼死管家。问题主要在于出席舞会时贵族们得体的衣着妆扮，沙利文这几天频繁地往军部跑，根本没什么时候试穿那些花边繁复的宫廷服装，反倒是哈里斯，由于沙利文早就给他留好了衣服，这件事完全不用操心——

“啊，这效果真是好极了，”沙利文的专属储藏室里，梅耶在一旁由衷地叹道，“公爵大人给您挑了这么多套衣服，这次尤其能显出您出色的外貌与气质……莫雷先生，如果您有心仪的小姐，我相信，那天晚上，您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

“多么可惜，亲爱的梅耶先生，”哈里斯从镜子面前转过身来，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领结，“很遗憾地告诉您，小姐什么的，现在可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梅耶轻咳了一下，“请原谅我的直率，但是苏茜小姐一向对您很有好感。”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哈里斯笑了，“几天前，我在军部遇见我的舅舅，他后来也说了同样的话……但我想，公爵大人是绝对不愿意把他的妹妹交给我的，从第一天见到他……”

“——我就打定主意，这家伙绝对不能把苏茜骗走，”那极具辨识度的清冷声线让哈里斯一下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看见沙利文正闲闲地靠在门上，扬起下巴做了个示意，“转过来我看看，梅耶，你可以退下了。”

梅耶领命退下，而哈里斯听话地转过身去，抬头直视沙利文的眼睛。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缓冲，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尴尬了，虽然不足以完全抛在脑后，平常的接触，若无其事总是没问题的。沙利文不带感情地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然后，很自然地走上前去，替哈里斯收紧了领口的珍珠扣：“这里应该扣得更紧一些，像这样了——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无所谓，”哈里斯挑起嘴角，“毕竟，谁都知道，那天的主角一定是您，亲爱的公爵大人。”

沙利文置若罔闻，开始盯着他的左肩：“左边的褶皱有点问题，你不觉得吗？”

当他低下头的时候，哈里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岩蔷薇与欧薄荷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他对香料了解不深，但至少他知道，龙涎香的特殊香气，只能属于那座价值不菲的绿色宫殿——“公爵大人，您刚从皇宫回来？”

沙利文垂着眼整理他左肩的褶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呼吸相闻：“女王的召见，我想还是不带你去的好。”

“公爵大人，我相信您的判断，”哈里斯强压下因为越来越暧昧的距离而加速的心跳，同时尽量不明显地别过脸去，“您带我去军部，有您的理由，不带我去皇宫，也是您合理的考虑……”

“那么，阿金库尔呢？你的舅舅将你推上了前线，你是怎么想的？”沙利文停下手上的动作，稍稍抬眼，透过睫毛沉沉地望着他。从这个角度，哈里斯总有种错觉，他下一秒就能触到他线条优美的浅色薄唇，那是毒药，他很清楚，令人心神蛊惑，尝过一次就很难抗拒第二次，但是——

“我……我想……”哈里斯闭上眼，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心思讨论这样的问题，沙利文的气息存在于他的整个感官里，而他感到窒息——见鬼，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昨天才告诉米迦，他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而他也只是一时冲动——推开他，现在就这么做，你知道现在还来得及，趁你还没完全陷下去，你做得到，离开这个地方——

“……我想——我不知道，公爵大人，也许你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我有时候很难控制住自己，只是在有些时候，我……”哈里斯艰难地摇了摇头，缓缓睁开那双明亮如洗的绿眼睛，他的眼神有些游移，垂在一侧的左手慢慢举起，又举棋不定地停在半空，“对不起……”

“你讨厌这样的感觉吗？”沙利文没有动，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也许是女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情绪不定，也许是与公主迟早的婚约以及随之而来的利益捆绑让他不堪重负，家族殷切的希望、世人眼中完美的模型、人生既定的轨道都可能是借口，但都不是理由，事实是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拉近他与这个叫哈里斯的家伙的距离，并且，在心底，他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他需要他，沙利文第一次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并非意外，而是出于某种该死的吸引力，某种温和的笑容、湛亮的眼神、某些犹疑、辗转反侧的夜晚，某种心安、某次门外的等候、饭菜的香味、戏谑的反问，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焦虑，甚至包括，某种酷肖的容貌，是的，他那么像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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