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约伯记 JOB（2/2）
哈里斯简直不愿意回忆，跟沙利文一起去军部的路上有多尴尬，两人没有一个说话，这让他开始怀念米迦在的时候的好处——至少，他知道，总有个家伙一定会理他。
“咳咳，”哈里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公爵大人……”
“大人，军部到了。”车夫例行公事地喊了一句，刚好打断了哈里斯好不容才说出来的话。沙利文转头看了哈里斯一眼，似乎是有点想笑，又似乎面无表情，最终说了一句，“走吧。”
于是他就这样跟着沙利文，进了再熟悉不过的军部，如果说当沙利文的侍从官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在军部混了个脸熟。听起来不难，却并不是件容易事，毕竟，军部是公国最高军事枢密机构，不在军队混到一定位置，是连门都无法进去的——而托沙利文的福，他至少可以在他的允许下进入这白墙高筑的地方，无需任何通行证。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进军部，他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当然，不是他的舅舅，那独一无二的银灰色马尾，不是那家伙又是谁——“西根·丹得利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是洛森的弟弟。”沙利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哈里斯诧异地转过头，看见沙利文迎上前去，同情地拍了拍西根的肩膀：“老萨福把你供出来的？”
“要不是他，我那些画家朋友根本不相信我真的是个贵族，”西根叹一口气，“不过，家里这回态度还好，至少没让我把姓改回去——嗨，俊俏的侍从官，看起来你的腿恢复得很不错嘛，沙利文对你还不错吧？”
哈里斯眨了眨眼，温和地笑笑：“多谢您的关心，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
“我都说了，跟我客气什么，叫我西根就好了，”他说完转向沙利文，迫不及待地说，“阿德里安呢？我听说他回来了，亲爱的沙利文，你居然忍心不第一个通知我，还告诉我——‘哦，他在前线，目前大概不会回来了’……”
“记性不错，”沙利文挑了挑眉，“你要想见他，马上开会就能见到了。”
“沙利文！你明知道我进不去！”
“那么就下次再说。”沙利文耸耸肩，在西根眼巴巴的注视之下，带着哈里斯扬长而去，直到完全离开西根的视线，才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个傻瓜，阿德里安明明一点都不喜欢他……”
“这样并不好吧，”哈里斯还是忍不住说，没有意识到这样就打破了几天以来的尴尬，“毕竟，丹得利先生那么喜……”
“你有意见？”沙利文站定，缓缓回过头，“还是说，你很乐意告诉他，阿德里安就是为了躲他才一直待在阿金库尔？”
“抱歉，”哈里斯低下头，那双光华璀璨的绿眼睛暂时有些黯淡，“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哪怕没有结果，也是说清楚了比较好，不然，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你倒喜欢多管闲事，”沙利文怔了怔，哼了一声，往会议室走去，“在外面等着我，有需要的话会叫你进来。”
“……如果是阿德里安，你也会这样吗？”哈里斯终于问了出来，然后才觉得后悔莫及，“我是说，也会在外面……呃，这样……”
“侍从官都呆在外面。”沙利文停顿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林恩在里面，因为他已经不在这个位子上了。”
“我知道了，”哈里斯抬头笑了笑，“是我多嘴了，公爵大人，希望您一切顺利。”
沙利文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会议室。哈里斯长呼一口气，背靠在墙上，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家伙今天明显不太灵光，也许是因为上午米迦说的那句话，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还是没能缓过来——
“哈里斯哥哥，你也喜欢他。”
上帝啊，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沙利文已经看出来了吗？啊，见鬼，重点是，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虽然，米迦也说了沙利文喜欢自己的话，但那怎么可能当真……
总之事实是，那天晚上，他确实一时冲动，主动吻了沙利文，并且对方没有抗拒，可是，这样就能够称得上喜欢吗？在此之前，他从未接触过这种情感，但他以为那大概会是个女孩，可能比苏茜小姐大一点儿，也可能更年轻一点，不论如何，那个人都不可能是个男人，更别说一个像沙利文这样的……
“嘿，亲爱的外甥，沙利文终于舍得带你出来晒晒太阳啦，我还以为他要把你带到阿金库尔去呢！”站在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地那么快活，简直是心宽体胖的最佳代言人，不是萨福舅舅又是谁？
“萨福舅舅，真的是您，”他暂时将刚刚的顾虑抛在脑后，向他在克雷西唯一的亲人绽开最真心的笑容，“公爵有告诉我您会来，但没想到能现在见到您——”
“我也很乐意见到你，我的好外甥，可是这该死的会议就要开始了，”萨福耸耸肩，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怎么了，我看你刚刚魂不守舍的，该不会刚被哪个姑娘甩了吧——”
“我，不是……”哈里斯刚想解释，萨福就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行啦，小伙子，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先进去，出来再聊。”
于是我们可怜的哈里斯·莫雷，就这么又被孤零零地关在了门外的走廊，伴随着更加没有头绪的心情以及更多的胡思乱想。走神之余，他发现，环顾四周，都没有像他一样的侍从官，也许，他心想，是那些大人们，比如，他的舅舅，并不习惯带侍从官到军部来？
谁知道呢？他想，沙利文向来不信任自己，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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