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士师记 JUDGES（2/2）
“公爵大人。”他轻轻地叫了一声，为自己身上过于夸张的服装而感到微微有些尴尬，“现在我的腿好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就让我为您做一餐饭吧。”
沙利文停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打量着他，他的侍从官穿着一身上个世纪的绅士经典的公共装束，剪裁精致的长礼服，纯丝料量身定做的白衬衫，冥蓝色的领带以及线条无懈可击的长裤。由于卧床了几个星期，他看起来比之前清减了不少，本就瘦削的脸颊愈发显得削尖了些，那双翡翠似的的眼睛反倒更明亮了，在几绺淡金色头发的掩映下，愈发干净得一尘不染。
总之，哈里斯·莫雷，他的现任侍从官，就这么乖乖站在他面前，腰是腰腿是腿的，怎么看怎么舒服。
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耐看得出奇呢，沙利文想，老萨福的挑人的品味终于好了一次，最起码哈里斯这样的打扮，非常称他的意。这件绣有金色鸢尾花的长礼服是他在某场宫廷剧里看上的，打那戏巡演结束之后，他就找人把它要了来，没想到哈里斯穿起来这么合身。下回或者可以请西根为他画张画什么的，他高兴地想，反正那家伙对哈里斯一直兴致颇高。
“对了，您爱吃点什么？”像完全未察觉沙利文在自己身上逡巡的目光，哈里斯若无其事地开口，“也许我今天就能弄好。”
“梅耶会告诉你的，他一向乐于做这种事情。”沙利文别开眼，看着桌子上那束罗丝玛丽玫瑰，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模样，“还有什么想说吗？”
“是的，”哈里斯稍稍走近了几步，抬起手来又放下，“那么，公爵阁下，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您还需要继续学习艾尔米亚语吗？”
他其实做好准备了，被沙利文无情地回绝。原先沙利文会答应他就简直像个奇迹，如今他可不指望这种奇迹能发生两次。不过……他抬起眼，凝望着沙利文和他身边的纯白色的罗丝玛丽玫瑰，英俊的年轻贵族与易碎的丝绒花朵，一切完美得就像一幅旧西斯廷风格的古典油画。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半是好奇地想——
他会不会同意呢，允许他的侍从官就同一个问题冒犯自己两次？
“如果你打算就此拾起击剑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多试几次弹舌音。”沙利文回过眼，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如果哈里斯没看错的话，他居然是带点笑意的。
“侍从官先生，你高兴了吗？”
就在医生宣布哈里斯腿好全了的那个晚上，梅耶将他秘密地叫到会客室，神情却是放松的。
“这么说吧，您还真是幸运，一来就赶上了我们公爵大人的生日，”在房间里，梅耶露出一个有礼而亲和的微笑，“您瞧，公爵大人邀您表演点什么……莫雷先生，想必您一定是个多才多艺的绅士吧。”
哈里斯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弄清楚情况。
“莫雷先生，您看，事情是这样，”发现哈里斯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管家只得解释道，“大人的生日就要到了，府上的每个人都该要有所表示。作为他的侍从官，亲爱的莫雷先生，我诚恳地建议您还是及早考虑要选择怎样的方式献上祝福比较好。毕竟，公爵大人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而且——今年是他的第二十七个生日。”
“……二十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哈里斯忍不住好奇地问。
梅耶笑了：“怪不得萨福将军说您从外地来，这是安铎斯城的一个习俗罢了：当一个男人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必须找到他钟情的另一半。”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哈里斯仍然很好奇。
“总是有很多人找不到，所以这不过只是一个习俗。不过，对于萨列里公爵来说，这肯定不是问题，不是吗？”梅耶耐心地答道，“更何况……”
“是的，我听说了，”哈里斯总算明白了过来，微笑着接了下去，“女王那边对公爵大人非常中意。”
他顺便明白了前些天沙利文苦恼的根源。要是萨列里夫人和皇室一起坚持的话，再加上这个诡异的二十七岁传统——沙利文想要拒婚，可不是那么好办呢。
“哦，说到皇室，前些天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询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梅耶道，“我向她推荐了你。”
“人选？”哈里斯皱起眉头，“那又是什么？”
“啊，关于为公爵生日进行的一项小小的准备。”梅耶耸耸肩，“你知道，皇家总是有些折腾的点子……不过，这个点子，在我看来还不算太坏，甚至是……正好是公爵阁下的一些小爱好。”
直到见到娜奥米公主的那一刻，哈里斯才真正知道这个安排。为了庆祝沙利文的生日，做一场不算特别的表演，公主执意要饰演那个美丽而多情的茱莉叶，正需要一个英俊的罗密欧与她搭戏。皇宫里适合的人选不多，而公主也不想和其他贵族子弟在搭戏这件事上有太多的纠缠——于是就选中了哈里斯。
“就是你了，绿眼睛的罗密欧，”金碧辉煌的洛夫廷皇宫里，公主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莫雷先生，我看你合适得很。”
“我很荣幸，殿下。”他自嘲地笑了笑。有这样的机会与公主朝夕共处，还真是值得向萨福舅舅炫耀一番的，“我愿意为殿下尽一点微薄之力，我也可以在任何殿下需要的时间与您排演……可是殿下该用什么理由向公爵阁下解释呢？毕竟，我是他的侍从官，他随时都有可能叫我……”
“啊，那不是问题，我会有办法的，暂时地瞒过沙利文，”公主轻松地笑了，伸出那只高贵的纤纤玉手，中指根处，一群碎钻簇拥着一颗与她的眼睛相同颜色的蓝宝石，正闪烁着慵懒而矜持的光，“那么，莫雷先生，合作愉快。”
哈里斯屈膝，恭敬地吻了吻那片蔚蓝，心里想的却是，要准备沙利文的礼物也就算了，居然时间也都要搭进去，为了满足美丽公主的小小任性？
这回可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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