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家族的圣诞节（2/2）

格雷戈里与亚瑟。只要听到这两个称呼，男孩儿们就会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事情究竟有多么不妙了。

“今天是圣诞节，父亲。“西欧多尔强压着快要从胸腔溢出的恐惧，毫不畏惧地对上对方那令人如堕冰窟的目光，将接下来的每个字眼都咬得格外清晰：

“我只是想跟您说一句圣诞快乐，并感谢您一直以来对雷蒙家族毫无怨言的付出。”

这的确是不容置疑的真话。虽然父亲在面对自己和杰克时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雷蒙家族能在布莱克巫师联盟的骨干成员之中留有一席之地，从而将这无上的荣耀世世代代地传递下去。

如果此时站在银发男孩儿面前的人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那么他估计早就被感动得痛哭流涕了。毕竟自己的儿子才刚刚七岁，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如果西欧多尔出生在表里的一户平凡人家，那么他的童年绝对会比现在好上千百倍，也不会因为那该死的异色瞳孔而遭受到他人的排挤与嘲笑。

只可惜，主神似乎和这个可怜的银发男孩儿开了个有点过头的玩笑，让他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托马斯和潘多拉.雷蒙的小儿子，注定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男人看着一脸稚气的西欧多尔冷哼一声。在对方那由热切逐渐转为失落的注视下扬长而去，连一句夸赞的话语也不愿留下。

男孩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耷拉着小巧的脑袋无精打采地走到了客厅正中央的白色沙发旁，自暴自弃地把因为高度紧张而变得疲惫不堪的身体甩到柔软的靠垫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以往的圣诞节都是这么度过的不是吗？西欧多尔这么想着，突然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不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停滞不前，自己作为雷蒙家族的直系继承人，必须要变得比表里的每一位男孩儿都更加坚强才行。

况且父亲前几天不是和母亲保证了么？会在圣诞节当晚放下繁重的工作，赶回来与最重要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这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

话虽如此，但等待对于银发男孩儿来说的确是一个十分艰辛的过程。在母亲潘多拉一早离开家，兄长杰克又不屑于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情况下，自己就只能在走廊尽头的那扇玻璃窗前发呆了。

西欧多尔必须得承认，偶尔放空一下杂乱的思想并不是什么坏事。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十分喜欢那些从天边飘落的晶莹雪花，那种深邃空灵的感觉可以让一个人躁动不安的心冷静下来，并忘掉一切久久挥之不去的烦恼。

男孩儿喜欢对着雕工精细的彩色玻璃哈出一口热气，再将自己和家人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上去。他也许会失误那么一两次，因为想要将格雷戈里写得工整漂亮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每当这个时候，西欧多尔就会不厌其烦地擦掉那片薄薄的雾气，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直到所有人的名字看上去都已然完美无缺后才肯罢休。

自己的家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自珍贵美好的东西，他这么想着，靠着有些潮湿的墙壁缓缓靠下，任由如期而至的困意占据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就这么与世隔绝地沉沉睡去。

男孩儿爱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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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欧多尔坐在装饰华贵的长桌旁，竭尽全力地握住银质的刀叉，将上等的牛排切成完全相等的小份后把鲜美多汁的肉块送进口中。

虽然这的确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当托马斯真的坐在男孩儿的正对面时，他又会不可遏制地感到阵阵紧张与不安。毕竟雷蒙家族向来十分注重在这方面的礼仪，而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对方共同用餐了。

杰克看上去倒是一脸镇定，他动作娴熟地将切得规整的牛排吞入腹中，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褐发男孩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位处于社会高层的贵族一般温文尔雅。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做到和兄长一样游刃有余就好了，西欧多尔这么想着，一言不发地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茶，紧接着就被父亲的呵斥声吓得浑身颤抖：

”又一次发出了声音，西欧多尔。”托马斯那暗蓝色的瞳孔中闪着寒光，吐露的话语犹如一把极其锋利的长矛，将银发男孩儿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无情刺穿。

“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银发男孩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如鲠在喉地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将那些话语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犯下了错误就要勇于承担，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的问题，只会引起父亲和兄长进一步的反感。这样的道理早已在一次次惩罚中刻骨铭心，让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对不起，父亲，请您惩罚我愚蠢的行为。”

潘多拉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别过头去，用近乎哀求的卑微目光看着自己的伴侣，她嫁到雷蒙家族足有二十年的时间，自然对托马斯的冷血与残忍心知肚明。

在对方的概念里，一切跟亲情相关的事物仅仅是累赘而已。血浓于水的至亲对他而言仅仅是用于作战的道具，男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的两个儿子，并让他们自相残杀。

因为这是最有效的训练方法，可以让天真善良的西欧多尔认识到心软的后果。

杰克在听到弟弟说出口的话语后依旧波澜不惊，这样的戏码他已经看了太多次，早就司空见惯了。

毕竟对方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丧家之犬，除了苦苦哀嚎恳求怜悯以外一无是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更配不上雷蒙这个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姓氏。

托马斯扯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冷笑，伴侣的请求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毕竟对方只是个失败的试验品而已，能够保住雷蒙家族的姓氏已经是自己最大程度的恩赐，又怎么会让潘多拉有发言的机会呢？

“很有自知之明，西欧多尔，你只有在这方面还勉强像个样子。“

男人站起身，步态从容地走到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男孩儿面前，动作粗暴地擒住对方的一头银发，用毫不斟酌的手劲强迫西欧多尔看向自己。

男孩儿几乎是用尽了浑身上下仅剩的忍耐力才没有闷哼出声，他死死咬住牙关直至渗血，自己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再在父亲面前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了。

”和亚瑟来一场不留情面的魔法决斗，你知道手软的后果，格雷戈里。“

装饰典雅的客厅在托马斯开口的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刀叉触碰瓷盘的声响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我作为父亲送给你们的圣诞礼物。”

”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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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爱他的家人，一如既往，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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