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大修）（2/2）

心砚赶紧清了清嗓子，觑着叶檀的神色，小心地道：“我跟我的同伴走丢了，想着若是有同门在附近也好问问——师兄，你看到灵隐寺的悟心了吗？”

叶檀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砚实不知他到底是喜是怒，是愁是乐，越想心中越慌，干笑道：“哈哈哈没看到吗？没关系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了。哎呀真是，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哈哈哈……”

叶檀在他尴尬的笑声中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心砚目送他下楼，提着的一口气正要松下去，就见叶檀又折返了，顿时呛咳起来。他心惊胆战地盯着叶檀，叶檀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脸冷淡地径直走到他隔壁的房间，推门进去了。

心砚瞪着隔壁的房门，说不出话来。

敢情叶檀刚才下楼是要了隔壁的房间啊。

心砚视线下移，望着门上之前他特意刻下的剑纹，气哼哼地抬手就给抹去了。

看来今日诸事不宜。

……

半魔的诸多手段对猎魔者来说很是棘手，在阮夜明面前却不值一提。阮夜明很快追到并制住了这个半魔，两人正要带着此人赶赴昆仑，沈灵渊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阮夜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墙角的莲花和剑纹。

沈灵渊喃喃道：“这里有我的同门，他有危险。”

心砚不会因为这么无聊的事留下剑纹，面对自己却又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其中必有蹊跷。

以往叶檀自然懒得深究心砚藏了什么秘密，但今日他叫的那声“师兄”莫名让叶檀有些触动。

若是师兄在这里，肯定不会就此袖手的吧？许是心砚遇到了什么危险却不方便直说呢？

也罢，且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叶檀按照往常的习惯点下一盏灯，望着摇曳的烛火出了一会儿神，慢慢合上了双眼。

红雾在丹田内聚集又散开，甚至隐隐有透体而出的迹象，叶檀却习以为常，任由心魔肆虐。

毕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见到师兄。

两千个日日夜夜，他甘之如饴。

沈灵渊按照剑纹的指向进入客栈后，只在两个相邻的房间察觉到了灵气的存在。

左？还是右？

沈灵渊选择了亮着灯的那个。

他推门而入后看到的就是叶檀被红雾缠绕的情景，顿时吃了一惊：留下求救标记的竟是叶檀？究竟发生了何事？

眼看叶檀眉心红痕加重，几近渗血，沈灵渊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伸出手指点向叶檀的额头，便要替他梳理体内凌乱的灵力，不想即将落下的时候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捉住了手腕。

叶檀极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蒙着一层红雾的双眼瞳色浅淡，沈灵渊凝视着这双眼，却有种在凝视深渊的错觉，不自觉就要沉溺其中。

沈灵渊心下暗惊，无端生出几分慌乱与害怕，下意识地就要挣脱。

捏着手腕的力道加重，沈灵渊一时竟挣脱不开，不由开口唤道：“叶檀。”

叶檀却不答话，只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红雾流转。

他眼睛能看到了吗？已经进入元婴境界了吗？他现在是清醒的，还是意识模糊的？他……认出自己了吗？

沈灵渊脑中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为了同门见到自己后不致认不出来，沈灵渊特意压制了体内的魔气，好让面容看起来与之前无二。但叶檀毕竟目盲，没有见过自己，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认出来还真不好说。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叶檀从走火入魔中拉出来。

沈灵渊正要伸出另外一只手，冷不防叶檀猛地一拽，沈灵渊站立不稳，摔入叶檀怀中，随即感到腰身被一只手臂牢牢锁住了。

嗯？是突然见到自己太激动了吗？

叶檀垂下头来，下巴虚虚抵在沈灵渊的肩膀上，声音低柔轻缓，冰冷的神情下透着几分痴意：“今日的师兄……是温暖的……”

灼热的吐息吹拂着沈灵渊的耳朵，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想要避开，内心一阵无语：难道在叶檀的印象中，自己都是冰冷的？

叶檀却不容拒绝地又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不依不饶地问道：“师兄为何不说话？”也不等沈灵渊回应，便自顾自地笑了笑，道：“今日倒是安静，我差点分辨不出，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沈灵渊心中一凛，看来之前叶檀也出现过幻觉，应该还不止一次。

是被心魔魇住了吗？

“你……”

沈灵渊正要说话，叶檀却突然偏过头来，剩下的话语模糊在两人的唇间。

他一手揽着沈灵渊的腰，一手扣在他脑后，细致又轻柔地亲吻着，像是怀抱一个易碎的梦。

沈灵渊四肢僵硬，脑袋发晕，呆滞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叶檀，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后半句来。

叶檀被推开后，神情也透出几许茫然，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眼前的人拒绝。他上前踏了一步，吓得沈灵渊连连后退，碰到身后的窗户，索性一下跃了出去，落荒而逃。

叶檀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将人捞回来，脑中却传来一阵剧痛。他扶着桌子站稳，双眼渐渐清明。室内明烛即将燃尽，正在绽放最后的光华，天空由近及远从灰到白，天地交界处泛着一线耀眼的金光。

天将破晓。

又是一夜美梦啊。

叶檀漠然闭眼，正待调息混乱了许久的灵力，却又猝然睁眼站了起来，甚至失手打翻了桌上茶盏。

强烈的安魂香气息在室内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