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2/2）

他从沈灵渊怀里偷偷抬眼去看，见叶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周身仿佛带着昆仑凛冽的风雪，整个院子里都冷了几分。叶檀的双眼是被绸带蒙住的，看不到眼神，心砚却觉得他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拿手中流云剑抽过来了。他打了个寒颤，立刻站直了身子，勉强镇定地向叶檀行了个礼：“叶……叶师兄。”

叶檀一步步走了过来。

心砚忍不住退了两步，求助地看向沈灵渊。

沈灵渊心想：小叶子有这么可怕吗？都把小孩子给吓的。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心砚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然后朝叶檀道：“师弟。”

心砚觉得好像更冷了。

沈灵渊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空中突然飞来了三只传讯纸鹤，分别落到三人手里。

他打开纸鹤，才知道原来是师父发来的，说的是若虚秘境开启之事。剑宗十五名额已定，由沈灵渊和清羽带领剩余十三个师弟师妹明天出发，前往历练。

叶檀和心砚也在此行之列。

心砚看完纸鹤，立马道：“我师父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溜了。

沈灵渊不由失笑。

在叶檀过来之时，沈灵渊便看到了他手中抱着的一盆花，知道他又是送花来了，习以为常。

叶檀熟门熟路地绕过院内灵木，跟在沈灵渊身后进入卧房。

一推门，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目之所及都是些青枝翠叶，娇花嫩蕊，看起来不像卧房，倒像是一家花行。

沈灵渊将叶檀递过来的栀子摆在桌上，望着埋在葱翠叶间的几粒白色花苞微微出神。

叶檀缓缓靠近，在距离沈灵渊三尺的地方停住，轻声问：“师兄，你有什么心事吗？”

沈灵渊一怔，若虚秘境即将开启，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魔族让人不得不忧心。

而且，在幻境中初次遇到魔气时的那丝熟悉感也让他有些在意。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叶檀，于是道：“无事。你是何时发现千灯镇那少年有问题的？”

叶檀心想，我三年前就觉得他不顺眼。当时那少年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差点烧了师兄送给自己的花灯不说，还跟师兄同桌而食，抢了师兄的元宵。更过分的是，师兄还帮他拍背。三年后又鬼鬼祟祟地出现，肯定不安好心。

叶檀有些不高兴，嘴上却道：“在幻境中，师兄说镜灵入魔之时。”

沈灵渊心道：怪不得他会问千灯镇的人是否认识阿元。

念及若虚秘境中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沈灵渊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叶檀眉心。

叶檀知道沈灵渊是要查探自己的修为，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灵脉，任沈灵渊的一点灵力长驱直入，直达气海。

乖顺得像只小猫一样。

片刻，沈灵渊道：“筑基圆满。”

叶檀灵脉顺畅，气海平静，灵力没有任何问题，但修为卡在筑基圆满已经有一段时间。

他还没有悟到自己的道。

悟道之后才能结成金丹，剑宗的金丹修士都是以剑入道。然叶檀身为灵族，灵力特殊，修炼的功法与剑宗其他弟子也有些不同，沈灵渊也不知该如何指点他。

叶檀抓住沈灵渊放在自己眉心的手，双手捧住拉到胸前，仰脸望向沈灵渊，正色道：“师兄放心，我会很快悟道结丹的。”

我会强大起来，为师兄分忧解难。

沈灵渊看着一脸认真的叶檀，忍不住抽出手揉了揉他发顶，道：“你的修行速度已经很快了，不要急于求成，以免道心不稳。”

顿了顿，他又笑道：“即使你无法变强，也不用太过在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叶檀微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似乎有些甜蜜，也有些酸涩，怔怔地差点流出眼泪来。

他长期在黑暗中行走，沈灵渊就是出现在他人生中的一束光，让他忍不住想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他被一股冲动驱使，脱口道：“师兄，如果我结丹，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沈灵渊笑问：“什么事？”

叶檀听他笑，方才的一股冲动散了个干净，顿时又有些紧张了，低着头期期艾艾地似乎难以启齿，过了会儿才抬起头，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说：“我想知道师兄的容貌。”

沈灵渊等了半天，以为是什么大事，不意叶檀会如此说，愣了一下，才笑着说：“这有何难。”原来是想要自己的画像。在画像中注入灵力，再打入灵识，即便叶檀目盲，也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顾小姐画像一事让叶檀兴起了这样的念头。沈灵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令叶檀为难的，虽然自己从未有过画像，但既然师弟开口，这点小事自己焉有不答应之理？

叶檀闻言，似乎很是开心，情绪传染到桌上栀子，埋在叶间的几粒花苞齐齐绽放，素雅的白色花瓣微微颤抖，抖出一室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