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小北！”（2/2）
这话其实有些幼稚，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哦，多久？”夏轻笑了笑。
“我说多久就多久。”北里狠狠吸了口烟后把烟扔了，吐出一团来，“你想多久就多久。”
夏轻没说话。
“小孩，你还挺多愁善感。”北里勾起嘴角。夏轻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你不
是说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吗。”
北里闭上眼睛：“我妈过年的时候状态都不好，医院不让探视的。”
“医院？生病了吗？”夏轻暗暗算了算时间，就算发生过车祸，那也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的时间能治好的病早就该治好，那不能治好又偶尔发生变况的，是什么病…？
“健安院三楼，精神科。”北里笑笑，此刻却有点悚人。
夏轻睁大眼睛，两秒后才眨了眨，手指在掌心掐了一把。他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对北里怀着同情的敬佩？还是单纯的不可思议？或者只是哑口无言的沉默。
他不算是那种爱在心里瞎琢磨的人，平日里不太与人交际，唯一的交际就是直来直往的挨一拳。现在让他去猜测北里，实在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礼花估计在零点以前是不会停了，夏轻拍了下使劲挣扎的红豆冰，觉得北里对它太纵容了。
“你答应你妈的事，和你爸你弟有关吗？”夏轻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突兀，但话已经放了出去，他也确定自己想问的是这句，所以并不后悔。北里有时候让他觉得矛盾。
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男性，前几天刚警醒过自己不要对别人太过知无不言，而现在却亲自对一个小他五岁的男孩披露所有。
北里是什么样一个人？有时候很嚣张疯狂，但偶尔又脆弱，又缺少倾听。
“恩。”北里把猫举起来，塞到夏轻怀里，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猫毛，可惜不太成功，“我妈坚称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她说——有人把滚石推下来，警察不信。”
北里眯着眼睛，就像动作片里要发威的反派一样，看起来有点危险。“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就是根刺，卡一天两天还能置若罔闻，卡这么些年，心口都被刺穿了。”北里的语气逐渐发冷，最后让人颤栗地哼笑一声，充满了不屑。
夏轻好半晌没说话，这件事非同小可，警察都说不好的事情，他不好偏信。
或许是看出了夏轻的沉重，北里忽地缓和了语气，转眼换回和煦的假笑，在夏轻头顶轻轻拍了拍：“上楼吧，冷飞了，没听见我说话都抖么。”
夏轻扫了他一眼，说话抖没抖倒真没听出来，人倒是抖得挺时髦。
踩着高难度的窄楼梯又回到屋里，爷爷奶奶已经进入了看电视的疲惫期，正有些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眯着小眼儿往电视屏上怼。
北里进屋就受到了厚待，夏轻在后头只得默默处理毛衣上的猫毛。“小北，晚上就直接住下吧，你睡阿轻那屋。”奶奶指了指夏轻的房间，手上的陈年金戒指在灯光下一晃居然还依旧锃亮，“这么晚了多不安全，就过年这会儿最容易出事。”北里笑着应了，又坐下陪着老人家看了会儿春晚。
在熬过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的春晚节目以后，终于迎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春节倒计时，夏轻一下精神了，盯着屏幕笑得好憨。
“三！二！一！”主持人们伸起臂膀朝半空划去，天空中闪现了华丽的礼花，一时窗外也跟着里应外合，炸得一条街都乒乓作响。
夏轻的手机响了两声，虽然听不见声，但着实抖了两抖。
南恒：新年快乐。
北里：新年快乐小轻轻。
他转头看向北里，那人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到底是余光还是直觉，他歪头冲夏轻狡黠地笑了下。
夏轻也笑了，凑近他耳朵在鞭炮齐鸣的空气中大声喊了一句：“新年快乐小北！”
北里抬起拳头冲他身上玩笑似的砸了下来，咬着牙狠狠道：“过个年又不是过生日！你还给我乱长辈分了啊！”
这句话怎么看都没有道
理，槽点太多，不过两人都没在意，对视两秒后笑成一团。
等炮声收敛了些，春晚也挥手再见，过年的劲头忽就消散了一大半。夏轻捏了捏手里的手机，挺客套地回了南恒一句祝福。北里趁他回消息的时候伸手在他兜里掏了掏，最后拉出那条太阳项链：“戴上啊！客气什么！”夏轻一只手打字一只手摊向北里，示意他放上来，北里没搭理他，臂弯绕过脑袋直接把项链扣上了。
发送完消息，夏轻低头盯着锁骨中间的那个太阳看了会儿，又抬手摸了摸。“是不是一下就感觉暖得发热。”北里呲牙笑。夏轻配合地点头：“汗都流出来，人都要化了。”
本以为北里会接戏，没想到这人惯常不按常理出牌，挥手嫌弃道：“陈奕迅是不是叫你去演mv了，浮夸？”
愣了一下，夏轻闭眼笑了起来。
本以为男生戴项链会显女气，但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夏轻觉得自己还挺酷的。北里选的金色一点也不俗气，更没有散发什么暴发户的味道，简直是装逼神器。
他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最后一拍巴掌，说：“我也得送个实货儿！”
对于该送什么让他有点头疼，躺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事，毕竟春天都来了，开学的脚步还会远吗？等到开学，他也就没这么多念头可想了。
北里大概挺累，又是哄老人又是哄小孩的，还有只猫一天到晚黏着，这会儿睡得挺香。
他睡相不错，这事在下午就知道了。但这会儿看起来也不一样，真是愈发顺眼。这位总裁不知道是没钱理发还是怎么，细碎的刘海已经挡到了眼皮，看着是凌乱了点，但显得温柔了不少，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过夏轻没有欺负人的爱好，只是瞥了一眼就翻身继续琢磨大事去了。
到了快两点，他才决定给北里送什么，接着两眼一阖，无知无觉。
直到后半夜，夏轻翻了个身，身边空荡荡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北里站在窗口开着窗抽烟，表情有些落寞。夏轻一直没吭声，盯着他看了会儿。
其实北里长得好看，鼻子生得很优秀，眉眼也顺眼，只要平日不说话不动作，其实浑身上下有股温柔又忧郁的气质，一旦开口，就成了流油痞子。
这会儿他站在窗口这么出神，黑暗中唯一的小红点在一点点燃烧着，北里不断吐着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睡吧，一句话我就不说第三遍了。”北里突然出声，极轻地笑了一下，他本意想笑得不羁些，但结果却是牵强，笑里带着苦。
夏轻眨了眨眼：“你睡不着吗？”
北里的手指在窗台上敲了敲：“睡不踏实，你快睡吧。”
“哦。”夏轻翻了个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