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千里关山(2/2)
独孤锦看向陈醉儿,道:“这孩子聪慧,不知他爹去了何处?”
陈醉儿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垂下了头,忧郁得很,须臾才道:“他没有爹。”
结果对于独孤锦来说并不意外。
“不如认我做义父,我曾也有个孩儿,可惜已经死在沙场。”独孤锦伸手戳了戳陈久那圆嘟嘟的脸蛋儿。
“嗯!谢皇上!”陈醉儿起身行了一大礼。
正在此时,院内传来声响,独孤锦抱着陈久立即走了出去,陈醉儿也跟在后头一同出来了。
墨渐寒孑然一身立在院中,抬起冷漠的眸子看着独孤锦身后的陈醉儿。
………
地狱业火熊熊燃烧着,奈何桥上鬼魂们排了长队,奈何桥下忘川水缓缓流淌着,如今桥尾已经没有孟婆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制汤机器和几个看守维持秩序的鬼神君。
一切平静得有些不正常,白无常正巡视着何处,忽然见桥上一女鬼,先是一惊,而后被她冷冷的目光吓得眼泪汪汪。
不远处的黑无常见白无常忽然停在桥边不动,走了过去,发觉白无常眼泪汪汪看向一女鬼,便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一边伸手把吓着的白无常一揉。
黑无常安慰好白无常,便便女鬼走了过去,对人冷漠道:“昝宁。”
昝宁撩了一下自己长卷发,勾唇眸子微眯:“怎么,我回来,不惊喜么?”
“你是打算继续投阳做任务、还是回来当鬼神的。”黑无常问她。
昝宁笑了一声,耸肩:“我什么都不做,就等一个人。”
黑无常道:“跟我来。”
言罢,带着昝宁走向三生石。
此时彼岸花未开,花海是一片青碧,三生石就落在这片碧绿前。
白无常小心翼翼看着昝宁,跟着走了过去。
昝宁穿着和其他鬼一般,都是一身白衣,但却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息,她将发撩到耳后,抱臂看向黑无常,朱唇一启,问道:“有烟么?”
黑无常揉了揉白无常:“小白,去给她拿一下。”
白无常畏惧地看了眼昝宁,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跑去找烟了。
黑无常问她:“你打算待多久?”
昝宁垂下头,本撩到耳后的长卷发又垂了下来,遮了她半张脸,黑无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到她那忽然沉郁的声音:“等她给我一个解释,我就离开。”
“原来是动了情。”黑无常冷漠看着她,“你不该动情,孟婆若是知晓,定然会将你重惩。”
昝宁嗤笑了一声,并不屑于什么惩罚,她将五指插/入发中将发从头顺到尾,抬眸似笑非笑看向黑无常。
黑无常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正在这时,白无常拿了一包香烟和一个火匆匆过来,伸手递给她。
昝宁看向白无常,伸手接烟和火接得十分自然,她随即打开香烟,取出一根叼了在嘴中,又打了火点燃烟,眯着眸子吸了一口,抬手二指夹着香烟取下,边吐出烟雾边抬头对黑无常道:“少见你这么多话,她叫花阳,认识么?”
黑无常原以为会是个惊天动地的人,但花阳这名字未曾耳闻,并不认识这人,随即板着面孔看昝宁:“一凡人罢了,鬼神不该动情,忘了她。”
闻言,低头抽烟的昝宁抬起了头,目光带着钝痛,却是一笑道:“我倒是也想,只是不明白某些事。”
她说着,又垂下了头:“那些事刻痛着心,不弄明白,便放不下。”
“真是荒唐!”黑无常怒看她一眼,转身离去,白无常看了看离开的黑无常,又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吞云吐雾中的昝宁,立即跟上了黑无常。
白无常小声问道:“小常,我们要不要给孟婆汇报昝宁回来了?”
黑无常冷漠不语,只习惯性地牵上白无常的手,朝孟婆办公处走去。
昝宁坐在三生石上,押着长腿低着头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当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眼下忽然出现一双穿着灰布鞋的脚和巫杖。
昝宁立即将手中烟掐灭,将押着的腿放下,站起身看向孟婆。
孟婆稍问道:“你是遇到了她?”
昝宁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问:“花阳么?”
孟婆纠正:“是花卿。”
听到花卿二字,昝宁极其触动,仿佛心中想不明白的事终于得到了答案,可却又是那般不甘心,随即她眼眶泛红,心里也堵得慌。
是的,很不甘心。
她红着眼看了看四周,沉默一阵,抬起头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堵住的气也呼出,喉口仍旧哽咽,她道:“她果然不是凡人。”
孟婆急切地追问道:“听小常说,你对她动情了?”
“动不动情已经没有关系了,”反正注定没有结果,昝宁讪讪笑了声,一垂眸,眼泪忽然滚落,“我这次选择喝孟婆汤投阳做任务,有些人,忘记了比记得好。”
言罢,她转过身,对着一片彼岸青株,低着头,全然抑制不住滚落的眼泪。
黑无常和白无常在不远处看着,白无常忽然道:“从没见昝宁姐姐哭诶?”
黑无常冷冷道:“谁能受得住心里的人不仅喜欢其他人,还因那人利用伤害自己的。”
白无常对着黑无常眨了眨那大大的双眼,问道:“小常心里有人吗?”
黑无常看了眼白无常,冷漠道:“没有。”
昝宁重新排了喝汤队,排回了桥头,她时不时垂着头呼出郁结的气,又时不时仰头把泪逼回去,不多时,便轮到了她。
她拿了大碗接了孟婆汤端在胸前,一丝嘲讽的笑挂在嘴边,她轻轻晃了晃碗中透明无色的孟婆汤,记忆猛然停在了初见花阳的时刻。
人果然只有初见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
她稍稍犹豫后,闭目仰起头将孟婆汤灌下去。
一只手忽然捏住她端碗的手,夺了她送到唇边的孟婆汤。
昝宁侧目掀起眼帘看过去,一张冰冷的脸出现在眼前,令她稍稍一愣。
花卿将手中孟婆汤递给昝宁身后那只鬼,随即将人拉至三生石旁。
随着花卿一松手,昝宁便低头沉闷笑了一声,她将遮住眼的发一撩,随即从身上摸出香烟和火来,拿了根烟叼在嘴中,打了火点燃,一口一口地吸了起来。
只三口,香烟便被昝宁抽完,她把烟头一扔,看向一句话都不说的花卿,道:“果然是一直都在玩我,我问你,好玩么?”
花卿冷冷道:“我早告诉你我心里有人,是你自己心甘情愿。”
“我对你是心甘情愿,”昝宁看着花卿冷漠的神色心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又点了根烟,夹烟的手也有些颤抖,长长的卷发搭在点烟的手臂上。
她将点着的烟吸了一口,才缓缓平复了心情,才继续对花卿道:“可花阳,你知不知道,我并不愿为姓崔的抗事,我哪点比不过他?他哪点比得上我。”
“我宁愿那枪是你朝我开的,也不愿为他去挡子弹,”昝宁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侧过头,手放在眉心揉了揉要
落泪的目,可声音还是变成了哭腔,她几乎要说不出声,“还是你算计我去挡的。”
“他一个毒枭本就该死,最后却是我背负这被世人唾骂的罪名,你知道我是警察,”昝宁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才明白,不是我比不过他,而是我一开始就输了,早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