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周欢笑了一下，他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到男孩的手里：“不要告诉妈妈，自己买糖吃。”

“这！这不行的！”男孩的指尖碰到钱的瞬间就惊醒了，他惊慌失措起来：“如果、如果妈妈知道了，她会....”

“嘘！”周欢轻轻的说道：“那就不要让妈妈知道，把钱存起来。”

男孩惴惴不安的拿着钱，嗫嗫的说：“谢谢、谢谢先生。”

“叫我哥哥就好。”周欢揉揉男孩蓬松的脑袋：“快把钱放在口袋里，下去睡觉吧。”

“你还真是有善心。”周意进了屋子。

周欢飞快的笑了一下，低头跟着周意进屋了。

屋子不大，但还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被单上有着一股被阳光暴晒的洗衣粉味道，木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连窗户上的玻璃都是透明的。

他们洗完澡，穿着干净的棉质衣服睡觉，床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规规矩矩的一切都刚刚好，他们背对着入睡，紧贴在床边，中间隔了很大的空间。

周意在黑暗里听不得周欢的呼吸声，就有些心悸害怕。

他缓缓的转身，向着另一边一点点的移动，一双长臂把瘦弱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欢欢。”周意闻到他发间的香，干净而凛冽。

周欢像是睡着了，闭不做声，只是把后背交给周意，他感受得到来自周意体内的热度，透过皮肉，透过衣物层层传递给他。

他说，欢欢，妈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不要对她抱有太大的期待。

周欢睁着眼睛看向窗外高挂的明月，是个宁静的平和的夜晚，雨滴从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路灯燃烧出红色与黄色，被雨后的雾气笼罩，又全部朦胧起来。

良久，他说，妈妈....我看到放学门口他们的妈妈，牵着他们的手，背着他们的包，骑自行车或者走路，往家的方向走，路过别户人家的窗口，我就闻到饭香，是妈妈在里面炒菜，等待放学归来的孩子和下班回家的丈夫，妈妈也会和孩子吵架，但最后又和和美美起来。周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要竭力看清楚些什么，身子微微发抖，被男人揽在怀里。

周意抬起小臂，五指并拢遮盖周欢的眼睛，他感受得到青年曲卷的睫毛扫过手心时暖暖痒痒的瞬间。

不是那样的，他残忍的剥开周欢美好的幻想，那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妈妈是疯子，是个执拗的人，她会让你活得痛不欲生。

周欢在一片黑暗里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似有似无的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周意说，不好，所以想找到你。

找到你了，就把你拴在身边，寸步不离，我痛苦，你也痛苦，我快乐，你也快乐。

周意，你真是太坏了，你这样逼我，有一天我会死的。

不怕。周意亲吻周欢冰凉的后脖颈，死了我也会找到你。

意识迷糊之间，周欢感觉身后的男人好像起床了，他拿着水杯，掌心里有几颗小白药，他半哄着周欢吃下去，看到嘴巴里干干净净时，才起身把窗帘拉上。

屋子像是瞬间被披上了黑袍，一切都消失了。

第二日，周欢醒来的时候看到周意正在地上坐俯卧撑，肌肉紧实的脊背上沁出点点汗珠。

“醒了？”周意从地上爬起来，他笑的灿烂，一口白牙连带着酒窝露出来：“去刷牙洗脸，我们去吃早餐。”

周欢还有些昏沉。

周意见他这样迷迷糊糊的，便把周欢一手拉起来，带到浴室，他啃咬着周欢脸颊上的肉：“快醒醒，宝贝。”

“我今天带你逛一逛荔城。”

早餐摊上人满为患，他们卸下北方厚重的棉服，穿的很是清爽舒适。

“哦哟！这是谁呀！”

周意正扭头和周欢说话，突然一个老妇人拽住他的衣袖，很是激动：“这是意意呀！是不是意意呀！”

周意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实在是太多年，他记不得很多人和事情了。

“是我呀，桂姨娘呀！”

桂姨娘，周意才想起来，是原来外公外婆家的老仆人，父母离婚后，他曾经和母亲在荔城住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赶出来了。

桂姨娘是个心善念佛的女子，她待周意很好，总是会握住他年幼的一双手。

“你这孩子！”桂姨娘的眼眶红了，打了一下周意：“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也不晓得来看一眼我，看一眼心心念念挂着你的桂姨娘。”

在被大雨冲刷过得南方小城里，空气这样的清新，周意难得的畅快的笑起来，他看到不远处的周欢，弯**子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已经年迈，黑发白发早已纠缠不清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