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啊,是这样一个清隽的年轻人,这是程野霖第一次见到周欢时下意识地印象。
人群三三两两的从出口走出来,拉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装满了鼓囊囊的物品,唯有一个看样子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孜身一人,出来之后默默的站在一个角落,低头看着手机。
这是一种直觉,程野霖的目光追随那个男人想到,他在人流里是一种低调的漂亮,眼睛滑过他时,脑子里会有点错过什么美丽东西的惊愕,再转头看第二眼的时候,就会想再看第三眼,最后被这样一张脸完全吸引,程野霖看不到一点儿这个人和周意的相似之处,但他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年轻人把手机放在耳边,下一秒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对了,程野霖嘴角露出一点儿含蓄的笑意。
“你好,我是程野霖。”
周欢抬起头,把手机慢慢放下去,他的眼神里带着点不知名的困惑,对面的男人很高大,长相温和英俊,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在一起,连声音都带着点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周欢是吧?我刚才就注意到你了。”程野霖向地下停车场走去,侧目回望跟在他身后保持距离的周欢:“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吃午饭了吗?我带你去吃一点吧,我知道飞机上的午餐总是让人难以下咽的。”
“不必了,谢谢。”周欢冲着程野霖很客气的笑了笑:“我去看他图个安心,没什么我就走了。”
程野霖有点错愕的顿了一下脚步,他张口想问些什么,继而又觉得问什么都显得无力。
电梯停在地下二楼,程野霖的白色越野在一众轿车里显得又高又大,他走到车门跟前按了一下,只听车发出清脆的响声,便打开了,程野霖原打算让周欢坐在前面,没想到他一声不吭的看着程野霖进去,自己便直接打开后座的车门把自己塞了进去。
“你喜欢越野吗?”程野霖启动了车,问道。
周欢茫然了一下,他慢吞吞的回答:“....不是很了解。”
“周意喜欢。”程野霖转动方向盘,一双眼睛瞥向后视镜里反射到的周欢的下半张脸,瓷白的皮肤,精巧的下巴,还有总是下意识被舌头舔的发亮的嘴唇:“....我原来喜欢跑车,被周意鄙视了很久,他就是喜欢这种看起来笨重到不行的大越野,结果把我也传染的买了一辆。”
“哦....”周欢垂下眼皮拖着一点儿腔调,他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对程野霖口中的周意似乎没什么兴趣。
程野霖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他问道:“抽烟吗?坐飞机久了忍不住吧。”
他们不赶巧,正好碰上长达一分多钟的红灯,程野霖踩着刹车,从烟盒里掏出两根,递给周欢,周欢有点不好意思接,被程野霖硬塞进手里,他拿起打火机给周欢点上烟,自己也抽着:“别客气,周意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很多年的兄弟了。”听到这,周欢低头像个少女似的腼腆的笑了一下,黑压压的睫毛遮住眼睛里的流光。
这是北京,好大好繁华的四九城,周欢散漫的目光飞快的掠过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涌动的人流,他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周意,这是他生活的地方,他的很多很多事情自己都是不清楚的,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然后就是长达十多年的封闭生活。
“那个人....也在这里。”周欢喃喃自语,烟雾缭绕,被风吹散,他好像陷入到一段特别长,特别深的回忆里,这回忆似梦,里面包含了他颠沛流离的全部人生。
“....什么?”程野霖模糊听到周欢在说话,他支起耳朵想听的更清楚些,在红灯结束的前两秒快速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他有点被吓到了,周欢像是随时要
消失在烟雾里的一抹幽灵,整个人虚虚的坐在那里,仿佛是个被哪位世界级大师做出来的瓷人,虚假的精致,看起来特别不真实,如梦一般缥缈。
“操,什么乱七八糟的。”程野霖暗骂一句,发现从一见到周欢时,心里不断升起的那股子怪异感是怎么回事了,太他妈渗人了,周意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人,还念念不忘的,程野霖向外丢掉烟头,有点狼狈的抹把脸,在川流不息的大道上开的飞快。
住院部相对安静,小公园里还开了梅花,红艳艳的,很漂亮。
周意安静的躺睡在病床上,程野霖推门进去,然后站在一旁,让周欢去看看。
周欢一步一步的走向周意,像是即将走到悬崖的尽头,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窗外的梅花想要探进来,奈何树枝不长,却正好落得一个阴影浮在周意平静的脸上,像是凭空长出来一朵花。
程野霖站在病房的角落,他看见一只干净的手微微哆嗦的触碰了下周意的脸,但立即就缩了回去。
“他还好吗?”刘海遮住周欢的眼睛,程野霖看不清楚,就听见他的嗓音在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响起来,像在问旁人,像在问自己。
程野霖想到刚见面时周欢说的话,他思考了一下,带点遗憾,又带着点可怜:“我不知道。”
医生这个时候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满脸兴奋的小护士。
“怎么没人看着他啊?”医生皱着眉问道:“这一场高烧,也就是年轻人仗着身强体健,要是上了年纪的,这看起来不大的病非得把命夺去了不可,送过来的时候都烧到四十一度了,怎么想的啊?”
周欢和程野霖低着头不说话,听着戴眼镜的男医生在这批评:“怎么想,现在也给烧出肺炎来了,且好好将养着吧。”
程野霖听得脑仁痛,连连点头,附和着医生要把他送出门外,没想到医生又转过身问道:“你们换病房吗?这个一般是给....”
“换什么换!”程野霖一听病房急了,像是一层温和的面具被打碎了:“我朋友生这么一场大病,就要住最好的,你们院长他儿子跟我们一块玩的知道吗?这病房就是他特意给留下来的!”
医生听着程野霖说话,脸色一僵,扶了扶眼镜,一时连谄媚的笑都挤不出来。
周欢轻轻的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他坐上去,身体面向还在昏睡中的周意。
“你睡得好熟。”周欢低垂着脑袋,他看见周意的手搭在床边,情不自禁的就摸了上去,但只是摸了一下,又闪电般的收回来,然后他好像不甘心似的,又悄悄的捏了几下周意的指腹。
“我好羡慕你睡得这样舒服。”
周意睡着,他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但停不下来,一个人背对着门口,琐碎的话从他的嘴巴里慢慢飘出来。
“他说你病得好厉害,我吓了一跳。”
“就这样急冲冲的赶过来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你,你好了我就走,你也不必知道我来过。”
程野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他听见屋里有细细的低语从门缝里传出来,便停住了脚步,他稍微开大一点门缝,就看见青年瘦削的背影。
“我睡不着,睡着了便做梦,梦里有你,在咱们的老房子里,你从国外回来,我一开始都不认识你。”程野霖背靠墙壁,仰头听到周欢轻柔的笑了一声:“你说我小白眼狼,没良心,竟然把自己的亲哥哥给忘记了....”
程野霖睁大眼睛,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在看到名字之后,他怀疑过,但不敢想,他只晓得周意有一个叫方卿卿的混血妹妹,却不知道周意还有一个亲生弟弟。
“妈妈...她还好吗?她待你一定当心肝宝贝一样吧?她会不会也像那个男人同对我一样骂你,打你呢?”
“后来你走了,我时常想到你,想到见你的第一面,你的头发好短,金黄色的,瞳孔颜色比我的浅上好多,像个洋人,坐在我的床边,手里还拿着我的作业本,你笑我英文发音蹩脚,难听。”
“....我都记着呢。”周欢拿指腹蹭了蹭周意的脸颊。
“大霖!”
程野霖一回头,看见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
“你穿的什么呀?骚里骚气的。”程野霖皱眉,来人正是刚刚提到的这家大医院院长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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