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坎坷（2/2）

左枫没弄明白怎么就惹得顾南尘变了脸，他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再没消停。

他确实有事办，又觉得扔下顾南尘一个不太近人情，更怕他误打误撞被别人拉拢了去。可他始终没想到，顾南尘在王都里无亲无靠，他认不得别人，别人自然也认不得他。

人他得罪不起，只能赔着笑脸好言劝说：“我知道一家好馆子，这就带你去。”

顾南尘摇了两下扇子不再推辞：“那就劳烦左大人带路了。”

两人在戏话馆里坐了一个下午，等顾南尘笑够了，台上说书老头的最后一句：“请听下回分解”也落了尾音。

他端起茶盅喝完凉茶，专挑左枫的软肋捏：“左大人，您说这书讲的好不好笑。”

左枫没觉得好笑，只觉得丢人，一脸难堪地附和道：“顾公子高兴就好。”

顾南尘用扇头敲了两下桌面，摆出副惊诧的表情：“小人是高兴啊，都被称为成神算了，居然没算出来五皇子私下谋划的事。”

左枫自乱阵脚地一阵心惊肉跳，像做了件亏心事，自己先臊红了脸。

“不如您给小人讲讲，五皇子和晏氏要做什么交易，是他不能亲自出面，非得由您和夏大人一道，还要多带两个孩子掩人耳目？”

顾南尘靠在椅子上等了会儿工夫，见左枫抿着嘴巴不肯交底，只能自己接着话往下说：“夏大人以为小人是五皇子的心腹，如此大事，小人自然也是清楚明了，所以在午斋坊内，他才特意提及了晏氏的大小姐。可古来有礼，席间不议政事，不议女子，夏氏除了夏岳都是文臣，这些礼数他该知晓才对。

“结果只有一种，而情况却是有二。五皇子要与晏氏结亲，要么两家已到了走亲戚的地步，就是你们才开始从晏氏三公子处下手，打算一点点笼络人心。”

左枫擦了把额头上无端冒出的冷汗，只觉得和顾南尘说话比打架都累：“顾公子全说中了。”

“您心中有气，还有疑惑，气的是小人突然翻脸，疑惑的是小人为何会四处溜达。”

“顾公子可否一并解释了。”

顾南尘盯着桌角舔了舔嘴唇，敷衍地解释：“名传四方，最先来的不是贵人，而是债主。至于小人的心思，左大人还是不知为妙。既然收了聘金，小人定会一心事主，您不用有任何的顾虑。晏氏公子难得从箐江来，要是被小人耽误了大事可就了不得了。”

左枫很是头疼顾南尘这种颠三倒四的性情，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不再故作扭捏，随即起身告辞，两厢比较，的确是晏氏更重要。

顾南尘又在戏话馆里坐了半天，晃悠回到五皇子府时，天刚黑透。大门前终于消停了，人潮散尽，只剩了唐先生坐在石阶上抽着烟锅。

他走过去坐在唐先生旁边，张口道：“我爹也好这个。”

唐先生咂着烟嘴抬头看天：“你爹贪财好色，你一样吗？”

“我也贪财，却好男色。”

“看到你啊，我老是想到你爹。”

“也许您没和我讲实话，本来是我爹欠您的钱，您非老糊涂把他引做知己。看到我想到的不是我爹，而是您损失的那些钱财。”

“小东西！”唐先生气他胡搅蛮缠，在他背上拍了几巴掌，“一会去前门厅挑个你喜欢的，可都是好东西。”

顾南尘眨巴着眼睛装无知：“好东西您送我啊？”

“那些东西今夜就会送去各个兵卒家里，亡故的就多送点，还在的就少送点，反正取之于民，也得用之于民不是，你留一件不为过。”

顾南尘装模作样地起身拜了唐先生一下：“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他提步要走，又被唐先生叫住：“阿尘啊，你能碰的你就碰，碰不得的，可千万别伸手。”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便抬脚进了大门。

等他到了前门厅，看着堆成小山样的值钱玩意，心里很是窝火。

不义之财不取可惜，可翻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拿。回到藏拙苑肚子有些饿，他没滋没味啃了两口带回来的凉烧饼，心中盘算起了谢弈贤的筹谋。

唐先生看的通透，他的确想动谢弈贤，可就如今的形势来看，只怕他会玩火自焚。

谢弈贤要和晏氏结亲，肯定不是这一两日才有的打算。若被封王，便要前往封地，他要去的正是晏氏宗家所在——箐江。

别人都是攀高枝往上爬，谢弈贤却提早准备要往下行，当真与众不同。晏氏虽为钦定的皇商，到底地位低贱，他如此草率自决婚约，是打定了主意与皇位撇清关系。

顾南尘转过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唇角的笑意有些惨淡，他和谢弈洵都自诩聪明，以为能拿捏的住谢弈贤。不曾想，人家早就谋划好了下一步。

他觉得自己仕途坎坷，刚树起了名声就要被扫地出门；又觉得自己情路多舛，好不容易相中个好人，还没等他表明心迹，人家就要张罗着结亲了。

不过，他钱赚到了，也风光过了，至于男人嘛，不能碰这个他就去另寻新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