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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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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东林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郦蕤舟派去平城时还像模像样地给晏司臣做了思想工作。郦蕤舟此去便是与虎谋皮,凡事但凭他自己拿捏,重要情报也都是由谢家暗中交接,他常年杳无音信,晏司臣一如既往地认真工作,蒋东林竟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像是个棒打鸳鸳的坏人。

在蒋东林这个外人看来,晏司臣与郦蕤舟之间,一向是晏司臣更有优势一些。他从小生活不易看惯世间冷暖,虽说表面上对谁都是温柔客气,可寡薄淡漠的生性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郦蕤舟秉性正直为人开朗,当初追晏司臣花了不少功夫,在一起后也是他更主动地向晏司臣靠近。

蒋东林偶尔也会自责自己心太狠把俩人分开,奈何兹事体大,除了郦蕤舟他谁都放心不下,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郦蕤舟会坠崖。

接到消息时蒋东林的手都是抖的,晏司臣外出应酬,回来时办公室一片兵荒马乱。宋景宁只会哆哆嗦嗦地哭,容遥不见了,晋灵微在茶水间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晏司臣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他听见廉润颐在电话里联系飞机,声线听起来有几分沙哑,尾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晏司臣突然就懂了。

为了顾全大局,最后只有晏司臣一人去了平城。谢家家事尘埃落定,太子爷亲自带人在碎石滩附近找人,然后是搜救队和打捞船,地方警局也接到命令开始着手介入。

晏司臣三个月后回到汜江,带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论去和蒋东林交差,偌大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一站一坐,蒋东林捏着眉心,心下无限苍凉地说:“那就只能上报牺牲了。”

没关严的窗户什么也拦不住,蒋东林的话像是还没传到晏司臣耳中就被风吹散了,晏司臣恍惚地问:“什么?”

“上报牺牲。”

“哦,”晏司臣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蒋东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又听晏司臣说:“我要休个假。”

蒋东林给晏司臣批了一个月的假,但要求晏司臣每天都要来和他打卡,晏司臣应下了。

他自此不见踪影,三天后蒋东林带人撬了晏司臣的家门。

这三天里晏司臣过得黑白不分昼夜颠倒,梦里他申请和郦蕤舟一起去了平城,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了郦蕤舟这两年来的潜心蛰伏,直到他追随着郦蕤舟的脚步踏上逮捕毒.枭的路。可晏司臣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山顶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郦蕤舟向后仰去的身影。

郦蕤舟的手在阳光下显得骨节分明,他下坠的速度那样慢,晏司臣只需再往前迈上一步就能将那只手握住。

晏司臣睡得太久了,久到他被宋景宁的哭喊声吵醒时记忆都错乱了,模糊重叠的虚影近在眼前,周遭嘈杂不清,他眼睑发沉,似乎很快就要再睡过去。廉润颐被宋景宁哭得也开始心慌,摸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蒋东林铁青着脸踹了他一脚,走上前去蹲在床边,一遍一遍地喊小五。

晏司臣即将归于沉寂的思绪又被生生地拽了回来,他紧闭双眼蹙起眉,却连翻身躲远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间不知道是谁握住了他的手,滚烫的温度附在不容置喙的力道上,晏司臣眼睫一颤,半睁开眼露出漆黑失焦的瞳仁,持着破败不堪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问:“是我……抓住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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