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2/2）

从灵越峰回来之后，我与人间，便再没了牵绊的人，我自毁了自己的魔族灵脉，散尽一身修为，只为了隐藏魔族身份，然后平静地自绝了性命。我魂归冥司后，从一个小鬼王开始，一点一点经营扩张自己的势力。身为凡修在人间难得冥界消息，更何况白月岛是隐世魔族，想要打探到仇家的丝毫线索都难比登天。我只能只身前往冥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前后几十年，我秘密探听着白月岛灭族的线索，后面发现，所有证据的指向都表明我的仇家身在天界……成月，你现下该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不问世事醉心问道一心想要修出灵核飞升天界了吧？

我死后，便再没有关注过人间事……所以你明白当你第一次以擎昌君之名嚣张跋扈志得意满地上门来找我挑衅，我见到你时……是怎样的心情么？你看着那么年轻……甚至比我当年身死之时年轻了许多，还是一个少年的模样……成月，我该拿什么脸去见你娘亲？”

流风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泪沾襟，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执袖拭了拭眼角，红着眼眶又哽声说道：“这百多年，你自以为和我‘相识’的年岁，你知道我每每看着你这张依旧显得稚嫩的脸，一面装得风轻云淡地和你嬉笑，一面心底涌起的愧疚之情快要将我活剐了吗？成月……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可你知道我一介小小凡修，想要复仇，有多么举步维艰么？这么些年我全部心思都在这上面，很多事……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们的仇家，在你我完全无法企及和仰望的高度，我能怎么办？只能选择能庇荫的大树……我需要天祉真君！不入他的麾下我别无他法！他和天君都不会留无用的弃子的……我必须要对他有用。所以……当他把目光转向李云珩的时候，我才会献计于他。

诚然，我知道李云珩对你可能有不一般的感情，诚然，我利用了你设计了你……你从前和我在冥界，把自己的‘风流韵事’吹得天花乱坠，我又看着你不解风情地碎了多少爱慕之心，我想你身负白月岛魔族血统，这也是你唯一可以为你的族人们做的，着你走这一场，根本无伤大雅……我他妈又怎么知道，偏生动了李云珩就触了你的逆鳞？三界六众我剩下唯一的一个亲人，就被我这么亲手葬送了你我之间的那一点羁绊，我们的关系就这么万劫不复再无回还的可能……如果我事先知道，如果我事先知道你也喜欢李云珩，打死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你原不原谅我，本来我已经没脸去强求了。可现下……或许我现在说出来做出来都已经晚了，这些年我从没有真正为你做过什么，但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你不要再去蹚这趟浑水，天君和天祉真君都不是善罢甘休的角色，从来不会单行一线，凡事都做得两手准备。天祉真君想趁着魔君出世控制轩辕剑去对付天君，李云珩却从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操纵他的计划因你破产，他从来就没有准备轻易放过你！他这个时候对你给予厚望跑来告知你虞焰氏妖族银白玉手环的隐秘，难道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虞焰氏手环中收的，是济源君的那滴心头血……你的那只，又会是什么？紫篁岭青羽仙君将所谓的‘白泽君印玺’的事这么一闹，天君在找当年华天上神留下足以对抗轩辕剑的法器的事，天界已经传遍了……真君这个时候来点拨你，他想着你去找的，想着你去做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江成月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地盯着他。

流风立即猜到他在想什么，即刻又紧紧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桎梏住，急道：“成月！你不能去！白月岛魔族本来已经只剩下你我……可这些年来我为了复仇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你看看我现下这副不人不鬼不仙不魔的模样，我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再继承白月岛的魔族血统了……所以，我不能让白月岛最后一个后裔断送在我手里！！断送在我一个自作聪明，却后患无穷的愚蠢阴谋里……说来说去，我上下索求了三百余年，想要的……不过是我父亲和族人的一个认可和肯定罢了……你恨我怨我想杀了我都没关系，你若身死魂消，我无颜对姑姑，也无颜对我父亲！所以成月，我求求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江成月听完他说了这一长串，却是闷头不吭声，思虑片刻，流风紧张地盯着他，江成月竟抬起头来朝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所以……你从前自毁了魔族灵脉，用不上济源君的心头血吧？天祉真君其实……是想着你将济源君的心头血交给我？”

流风猛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放开他的手，脸色惨白地倒退了几步，竟有些可笑地如同孩子般紧紧伸手捉住刚刚收好了济源君心头血的那只左袖乾坤袖的袖口，茫然无助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口中喃喃道：“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