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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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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作主张报了一个学校后,也没给左思文说。后来左思文问他报的是不是京大,他也就应付地哼唧了一声,说了句“再说吧”,结果一直弄到左思文收到通知,才知道左定报了商大。一看左定的专业,差点没骂起来。

录取证书上写着商州大学,要说和京大不分伯仲,左思文点了点头,心想还可以。

打开录取通知书,左思文念到:“左定同学,我校决定录取你入……历史学系……“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名字没错儿。”

得了,历史学院?

大老爷们眼睛都瞪大了,他“啪”的一声就把通知书摁到了桌子上,不过到底是商大的通知书,他连这动作都小心起来:“你一个小三门物化历的人还能分到历史?考个历史就分到历史系?你这个龟孙子报的历史吧!”

左定无视了他这种杀人先自损的骂词,哼了一声。左思文只要在家,他就跟换个人似的,什么土话脏话都能上来招呼,出了门,立马成了衣冠禽兽。

左定这边玩着游戏,他还打着别人的号,老板的,压根不敢懈怠,以至于他连他老子的不合适用词儿都懒得回怼了。最后也就一边耳机象征性地拽掉了,连头都没扭:“我报的考古学,没录上,录的历史学。”

“这……”左思文哽住了:“这有区别?不都是历史相关的?”

左定压根不想搭理他,少年人代/打来赚钱,哪有时间理会身边人:“有区别。”

左思文怒了:“你都不了解,你瞎报什么!”

左定压根不想理他:“我也不了解计算机啊。”

左思文说不过他,看了一眼屏幕,火气又冒了上来,气哄哄地说道:“那你玩个屁游戏!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整天就知道玩。”

左定突然就笑了:“这不顺便赚点外快吗。”

左思文也就纳闷了,按说左定零花钱他给的也不少,结果左定可倒好,整天说自己忙着赚钱。左思文作为孩子的父亲,其实也是鼓励儿子去赚钱的,就是左定赚钱的方式,他不赞同。

虽然左定成绩没落下来,但是赚钱?靠打游戏?

左思文知道游戏代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放在自家儿子身上……

怎么看都觉得怪。

左思文:“你哪缺钱了你?”

左定回答得很快:“是不缺,就是缺乐子。”

高考前没问过一句,从小到大连个家长会从来都没去过,现在开始纠结高考报志愿这事儿,早干嘛了。

左思文也说不过他,最后也只得妥协,心里想着学历史就学历史吧,说不定未来顺了,还能进博物馆。

一想到京城首都博物馆,实在不行就继续往上考,上出来个博士。再说商大文科全国数一数二,历史学据说还是王牌专业,考古学的话应该也还可以。想到这里,左思文的心也就定了,最后也就由着左定去了。

事实上,他还真的是由着左定去了。走那天,左思文连送都没送。

不过,左定也习惯了他缺席,就是走之前,他给左思文发了条短信。

——照顾好桃花。

等左定到了商州,打开手机,发现左思文回了。

——炖了吃了。

左定懒得搭理他,有时候左思文比小孩都幼稚。

桃花是条蛇,白化红玉米蛇,左定六百块钱买的,养了一年了。

这价钱买贵了。

左思文属蛇,左定买了条蛇,回去的时候说了个冷笑话,他说专门给左思文买的,生日礼物,左思文差点没把蛇盒扔出去。

但是养蛇不代表能堵上左思文的嘴,左思文依旧会说左定娇气,左定满不在乎。

左思文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样儿,回到家,脱了皮鞋和西装,又是一个样。

他家保姆林姨给他带了一堆东西,吃的穿的,恨不得让他都带走,眼睛水汪汪的,左定知道她是真舍不得。

从小到大,他见林姨比见他爹时间都长。

左定六年级的时候,一次家长会,左思文说一定会去。

那天左定一直盯着门口看,从家长会开始前半个小时,一直看到家长会结束后半个小时。

左思文没出现。

他一个月,有两三天在家,就很不错了。

左定知道,律师,工作忙,但是那天不一样。

左思文答应了。

当天回家,左定一直等到半夜一点,左思文都没出现。第二天他一早就起床,还是没看到左思文。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等到晚上九点,才等到左思文。

左思文进门换拖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说:“还没睡?明天不上学了?”

左定视力太好了,左思文低头的那一瞬间,他恰巧就看到了左思文脖子上的东西。

当时秋天,基本没蚊子。

过敏?

可能不在家就过敏了。

左定从小到大就没问问题的习惯,他一遇到问题,都是自己解决,上网查或者看书。

他早些时候就查过。

问题:脖子上有红印,像是瘀血,什么东西。

查出来之后,他没懂,又百科了一回,彻底懂了。

他爹有人了。

接着又百科了一东西,润滑剂。

左定的新世界大门就这么敞开了,顺便还看了几部电影,不过压根没看懂。

那时候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太难懂,脑子疼,心里整天想着本来一简单的事儿为什么整得那么复杂。

他压根就没想到人就是复杂的社会性动物。

左定那天没玩游戏,也没上网,就坐到沙发上看纪录片,手伸到兜里攥着东西,东西是从左思文卧室抽屉里顺出来的,包装上写得还是英文。

一直到后来,左定还记得那天纪录片的名字。

《The Kids Grow Up》

左定直截了当地问,看都没看左思文一眼,表情挺随意的:“我是你的拖油瓶吗?”

左思文皱了皱眉头:“这什么问题,你一个小屁孩儿知道拖油瓶什么意思吗你!”

左定没问左思文你去哪了,他要问这句话,左思文保准烦。

年轻人的思维有些奇怪,左定也不明白他当时怎么想的,他记得自己对左思文说:“我感觉你不是我爸爸。”

这话很奇怪,奇怪到不像是左定该说的话。

在此之前,左定从来不说这么自不量力自取其辱的话。

或许是因为人,或许是因为他是左思文,或许是因为左思文是他的爸爸。他才会一时想不开,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很没水平,很幼稚,甚至还带点愤怒,尽管左定认为自己并未生气,他没必要生气。

因为左思文已经做得很好了。

左思文有点儿生气,他自己平时说话都带点儿孩子气:“我不是你爸爸谁是?我供着你上学供你吃穿住我不是你爹?”

左定定定地看着他:“爸,你知道吗,小屁孩儿看到的东西,很多。小孩儿,能看到很多东西。”左定说话不急也不缓,他说话很稳。

他每一次的停顿,只是为了想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摸了摸兜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给车链上的香油呗。“

左思文估计玩嗨了,脑子不管用,也就没听懂。

那天对话早早地就结束了,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左定没记住。两个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屋睡觉。

第二天,也没人喊左定起床。

左思文的闹钟是给他自己一个人设的,说不准,也可能是人工闹钟。

小屁孩,什么都该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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