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2/2）
就好像许多故事的偏差，也都是发生在一念之间。
今年是喻辰的二十岁生日，距离她向他摊牌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可有一件事，她始终没有问。
倪千夏缓缓开口：“前年的时候，我跟你说了那些话，后来你有没有哭过？”
她记得那时喻辰的声音哽咽，但始终没看到他落泪。
喻辰顿了顿，摇头，低声：“没有。”
“这样啊。”
“其实是哭不出来。”他指了下心脏的位置，“一直堵着。”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说：“可之后你来找我，叫我说不喜欢你了要跟你分手。那天晚上我回来哭了很久，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倪千夏心中一酸，心疼地抱紧了他。
“我今天还跟田萧说呢，”她在他胸前小声说，“喻辰，我好喜欢你啊。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再也不让你哭了。”
喻辰淡淡地嗯了一声，手掌轻抚过她的后脑，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他知道倪千夏心事比寻常女孩子重，而且两年前那件事，虽然两人都说开了也和好了，她始终还是对他有所愧疚。
这与他们感情是否浓烈无关，仅仅是因为重视才无法轻易忘怀。
就像他后来得知倪千夏在客栈里哭过一样，喻辰也同样后悔，不应该把她独自留在那里。
她当时那个状态，加上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那他都想不出该如何弥补。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都在不知不觉中升高。
过了许久，喻辰突然停住动作，清了清嗓子：“你先放开。”
倪千夏愣了愣，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就低头去看。
他坐在地上的姿势本就随意，裹在牛仔裤里的两条长腿微微岔开，某个部位的变化就猝不及防闯入了她的视野。
倪千夏默默错开视线，直起身坐好。
喻辰看她不自觉地拨弄头发挡脸，便抬手握住她细腻的手腕，轻笑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你以后再让我哭可能很难，但我要让你哭，还挺容易。”
低哑的嗓音伴随着笑意，让倪千夏的羞耻心瞬间爆炸。
她缓慢地深呼吸几次，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总让喻辰以为她那么好欺负。
于是她定了定神：“喻辰哥哥。”
“嗯？”喻辰笑着抬眼。
“明天我就要回家了，这一去至少也要一周左右吧，”她偏了偏头，眼眸在灯光下染上了一层媚意，“你会想我吗？”
喻辰点头：“会。”
倪千夏弯起嘴角，展开狡黠的笑容：“那我会给你留个纪念吧，让你这几天一想到我就受不了。”
没等喻辰明白她说的“受不了”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她就凑上前去，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的皮带。
喻辰呼吸一滞。
倪千夏一手按在他的胸膛，让他往地毯躺去，然后红着脸坐到了他的身上。
小姑娘声音又软又娇：“你自己说的，下次我在上面。”
喻辰：“……”
操。
这是存心不让他欢度春节了。
·
除夕夜当晚，倪千夏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她把手机放在饭桌上，不时点开看一眼，害怕不小心错过喻辰发来的视频通话。
这半年家里没什么变化，四位老人身体还算康建，父母二人的生意也在继续发展，她的学业自然不再需要别人操心。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满，至于底下有多少暗藏的缝隙，也没人想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将它们揭开。
吃过晚饭，全家转移到客厅看春晚。
倪千夏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两个人说相声，塞了一颗蜜饯到嘴里嚼了嚼，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心想喻辰怎么还不出现。
她的动作被奶奶看在眼里，老太太心知肚明，问：“是在等喻辰的电话呢？”
倪琛与严梓榆同时脸色一僵，不约而同地出声：“妈——”
“是呀，”倪千夏懒得计较父母的态度，笑眯眯地转向奶奶，“他说要放烟花给我看。”
奶奶笑了起来：“这么浪漫啊，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都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哄我开心。”
爷爷干巴巴地反驳：“那时候没有手机。”
眼看两位老人就要打情骂俏了，倪千夏也准备好听听爷爷奶奶的爱情故事了，偏偏严梓榆咽不下那口气，叮的一声将水果叉扔进盘里。
“放点烟花就哄得你魂不守舍，”她冷冰冰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再要干点别的，你是不是连春节都不回来了。”
“那我明年试试。”倪千夏也笑了笑。
严梓榆眉锋一寒，倪琛也沉下脸色，怒斥道：“夏夏！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倪千夏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想明白事到如今他们两个非得摆脸色给谁看。
久未出声的外公叹了声气，话却是对着自己的女儿说：“夏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你们做大人的管不了就别管，非得把孩子往外赶才算数？”
外婆也点头附和：“不是说那男孩儿后来也很上进吗？依我看就让他们谈着吧，以后他要是敢对不起夏夏，我们家里人再出面也不迟。”
爷爷奶奶没有吱声，但显然也不喜欢在春节的时候家里起争执。
五对二，哪边的胜率更高显然不言而喻。
父母二人沉着脸，没好再发作。
春晚节目从相声变成了歌舞表演，倪千夏撑着下巴看电视，不动声色地琢磨着刚才四位老人的态度，心想等今年暑假或明年寒假，或许能让喻辰先来见见她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
他模样长得好，性格也好，说不定到时候还挺能讨老人家喜欢。
她正在悄悄筹划将来的安排，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就震了起来。
倪千夏几乎是瞬间摸出手机，同时跳起来朝奶奶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房间里。
视频接通之后，屏幕先是晃了几下，照出一片空旷的户外。
倪千夏一时认不出是哪儿，她睁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屏幕，等待男朋友露脸。
那边大概在调整镜头，她先是看见了男生一闪而过的手，接着终于看见了喻辰的脸。
喻辰在屏幕里微笑着：“想我了没？”
“想啊，”她迅速回答道，“你呢？想不想我？”
喻辰勾起唇角，朝镜头靠近了些，压低嗓音：“想，想得受不了。”
倪千夏眯起眼笑，这句话里藏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可惜没等她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细节，镜头之外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喻辰把手机对向那边，竟然齐刷刷拍到了好几个人。
大齐穿一件红色的外套，在人堆里蹦得最高：“小倪妹妹，春节好啊！”
宋遥跟她不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
“春节好，”倪千夏惊讶地数了数，刚好是喻辰生日那天到场的人，“你们都在啊？”
田萧冲着手机挥手：“就差你一个呢。”
曹子明笑得格外猖狂，精英气质刹那间全没了：“今天我们四个，专门过来刺激喻辰！让他一个人看我们秀！”
话音未落就抱着田萧亲了一口，下一秒便被女生嫌弃地一脚踹开，还附赠了一句响亮的“滚开”。
大齐见状，有样学样地也想去亲宋遥。喻辰适时调转手机，不让倪千夏看这些糟心的画面。
“都有病。”喻辰不屑地轻哼一声。
倪千夏被这场面逗乐了，觉得他这会儿肯定特别郁闷。
特别是想到他们出来集合的路上，旁边两对卿卿我我地黏糊着，就他独自走在旁边冷眼相看，还不得不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就愈发感到好玩。
她倒到床上，乐不可支。
喻辰看她一眼，不满地道：“啧，你还笑是吧？要不是你想看烟花，我有必要跟他们几个出来么？”
说着他垂下眼，低声咕哝一句：“外面冷死了。”
倪千夏抓过枕头抱在怀里，感觉烟花还没放，她的心就已经飘起来了。
男朋友在跟她撒娇啊。
他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冷淡的表情，为什么撒起娇来也能这么可爱啊。
“那放完烟花你要早点回去呀，”倪千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手机拿远了些，“别冻感冒了。”
喻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唯有眼尾的笑意出卖了他。
倪千夏在心中默默地想，一句话就哄好了，她的男朋友真的特别简单。
“给你看看这是哪儿，”喻辰把手机举高了些，给她看身后那一大片空地，“还记得这里么？”
昏暗的视野尽头，锈迹斑斑的游乐设施出现在屏幕之中。
曾经长满荒草的地面被重新打理过，铺上了一层地砖，可那个动物形状的跷跷板仍然留在那里，隔老远都能看到它眼眶底下的锈迹。
倪千夏惊叹道：“这是鬼屋外面的废弃工厂吧。”
大过年的居然跑来这种地方放烟花……
西区人民真是好雅性。
“嗯，这片人少。”喻辰在镜头外应了一声，手机又晃动几下，似乎是打算固定在什么地方，“我先过去了，等着我给你放几个好看的。”
高高瘦瘦的身影越走越远，倪千夏看着三个男生把几柄烟花搬到场地中央，大齐怂得不行，刚一放稳就撒手逃窜。
喻辰过年也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走远之后在画面之中就没那么清楚。
倪千夏不得不靠近屏幕，想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仔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低头用手挡风，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照亮了他的轮廓。
仿佛与三年多以前，他在便利店外点烟的角度一模一样。
喻辰弯下腰，依次点燃烟花的引线，然后在周围人的欢闹声之中，跑回到了手机旁边。
两边都静了下来，十几秒后，随着一声轰响，绚烂的烟火腾空而起。
排成一排的烟花依次绽放，手机镜头被男生体贴地往上照，让她去看夜色之中的满天流光。
火树银花十里开。
倪千夏屏住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好像这样就能握住男朋友的手。
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喻辰在这时走进镜头里，远远地看向她。
铺天盖地的喧嚣也拦不住他们的声音。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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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知道该说什么，给大家拜个早年吧（。
哦对了，专栏里的《日久见甜心》都收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