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2）

“通知他先打扫卫生？”奶奶不知想到什么，摇头道，“不爱干净的男孩儿可不行。”

倪千夏沉默地抿着唇，心想那倒不至于。

她每回去喻辰家，都感觉他家收拾得挺整洁的，可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奶奶带上门，大早上的何必这么刺激。

两人走到砖瓦房前，倪千夏指着防火梯：“这里上去就是了。”

奶奶仔细打量了几眼，看表情似乎还算满意。

抬手敲门的时候，倪千夏闭了闭眼，祈祷喻辰已经起床了，再不济至少能穿好衣服再来开门，别在她奶奶面前秀腹肌。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她刚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倒数几秒做好心理准备，耳边就响起嘎吱一声响。

门迅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喻辰穿着黑T牛仔裤，晨光中神色略显疲惫，但眼神却极为清醒，低头望过来的时候，仿佛有许多话要说。

然后他看见站在倪千夏身后的老人，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倪千夏怀疑他一夜没睡。

她侧过身，介绍道：“这是我奶奶，她、她想过来看看。”

喻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确实一夜没睡。

昨天那通电话过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倪千夏，猜想她多半是被家里人看管起来了。他怕小姑娘太着急偷偷跑出来找他，一夜没敢合眼，就等着随时给她开门。

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了，焦躁难耐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然后又被突然出现的长辈给提了上去。

“奶奶好，”他点了下头，声音有些哑，“您进来坐？”

喻辰退开几步，想让她们两个进屋，谁知就在倪千夏准备踏进玄关的时候，老太太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让开。

“你在外面等会儿。”

·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喻辰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把茶几上堆满的书和作业都收到一边，进厨房烧了壶热水，点燃火后站在那儿想了想，又出来把倪千夏的那个马克杯拿了进去。

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看他忙里忙外准备热水，心想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家里准备得不够周全，遇到突然造访的客人就露了馅，连杯水都要过一阵才能端出来，而且仿佛忘了刚烧好的水没办法立刻喝。

几分钟后，喻辰端着半杯滚烫的开水出来，当着老太太的面打开冰箱，开了瓶矿泉水倒进马克杯里晃了几下，然后轻轻放到茶几上。

“您看看水温合不合适。”

奶奶养尊处优几十年，已经很难见到这么简陋却又彬彬有礼的待客方式了。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喻辰这才拿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他多少能猜到老人家一大早过来的目的，便安静地等待对方发话。

奶奶放下水杯，再抬眼时，眉眼间带上了不怒自威的严厉：“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认为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儿，为了你跟家里人闹成这样，合适吗？”

倪千夏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奶奶忽略了老房子的隔音效果，老人家或许是想让她亲耳听听，当她不在场的时候，她的男朋友会如何应对。

喻辰的声音响起：“确实不合适。”

隔着房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她能听出男生的语速不急不缓，丝毫没有畏惧面前坐着一位年纪比他大几轮的老年人。

“昨天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跟她说明白了。分开一年这件事本身，我不是不能接受，可我不认为这个决定是真的对她好。”

苍老的女声反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嗯，因为我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我听她提过，您和爷爷他们不住在宁城，所以有些情况可能您并不了解，我也不想在这儿指责叔叔阿姨没照顾好她，这是你们的家事，也是你们家自己的教育方式。”

嘈杂的蝉鸣从枝叶繁茂的树间落下，倪千夏在阳光中眯了眯眼，想像喻辰是用什么表情，跟她奶奶说这些话。

他不是不懂礼貌的人，所以应该会收敛一些戾气。但他也不会畏畏缩缩，就像之前在私人诊所里见到倪琛那样，他的目光会笔直而坦然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喻辰望向对面的老人，低声说道：“我就说我看到的倪千夏，她这个人其实坏主意挺多，我也被她气得想分手过。可是回头想想，她做很多事都是没办法，家人保护不了她，她就只能想尽办法保护自己。”

他心里有些难受，缓了几秒后淡声道：“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有资格要求她跟别的小姑娘一样，简简单单就听爸妈的话。”

老太太没有开口，脸上泛起细微的波澜。

她看着眼前的男生，他说话时的表情始终很淡，但一字一句里透露出的含义，却是不言而喻的心疼。

过了一阵，她缓缓开口：“行，我知道了。”

喻辰垂下眼眸，倪千夏放慢了呼吸，唯恐蝉鸣声把屋内的声音盖了过去。

“今天这事我就做主了，她爸妈那边我去说，她可以不用转学。”

“嗯。”

“但剩下这一年，我会留在宁城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