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2/2）
院子里钻出来一只三花猫，想必应该就是那位咪咪，两只猫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身边互相舔毛。
老太太笑了起来：“那它可能在跟你告别，”她缓慢蹲下身，温柔地抚摸过两只猫的后颈，“明天我就要搬家了，咪咪和嘟嘟也要去住新房子。”
喻辰神色黯然了一瞬。
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挺好的。”
他跟这只猫之间的感情向来很淡，临别前能再见最后一面，已经超出预料之外。
所以确实挺好，该散的总会散。
晚风从狭窄的巷子里吹过，离开了白日的阳光，喻辰又有点冷。
他向老太太颔首告别，转身走回砖瓦房。
曹子明坐在防火梯的最上一级台阶等他，两人打了照面，却都是意外的沉默。
开门进屋，喻辰把灯打开，扔了双拖鞋出来。
“你们期中考成绩是不是出了？”曹子明踩着后跟把鞋脱下，反手关门，“田萧说搞了个什么七校联考，成绩统一出。”
喻辰从冰箱里拿矿泉水，用点头代替回答。
曹子明看了眼虚掩的鞋柜门，记得之前里面有双粉色的女式拖鞋，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他皱了皱眉，目光依次扫过客厅的矮柜，和没有关紧的卧室房门。
那对马克杯，以及有段时间被放在床头的狐狸玩偶，全都不知所踪。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考得怎么样？”曹子明想说点活跃气氛的话，“看看你成天往补习班里跑，学费没白交吧？”
喻辰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拧紧瓶盖：“还行。”
曹子明哦了一声，补充说：“田萧好像考得一般，被她爸妈打电话训了一顿，说以后要经常抽查她的作业了。”
“嗯。”
“听意思也要给她报补习班，说不定你们还能再一起上课呢。”
“嗯。”
喻辰没什么明显的态度，坐到沙发上屈起膝盖，额头低下，手臂抵住眼睛。
曹子明郁闷地推他一把：“有点活力行不行？你这样我怎么给你介绍妹子。”
“什么？”
“妹子啊，挺漂亮的，我那个店合伙人的妹妹，”曹子明以为他感兴趣，也坐下来洋洋洒洒地介绍道，“你上回来我店里被她看到了，还跟你说过几句话的，记不记得？人家可惦记你了，找了我好几回呢。”
末了，他吊儿郎当地挤了下眼：“长得帅就是好啊，走哪儿都能招姑娘。”
喻辰扯扯嘴角：“别介绍了。”
“你别还是旧情难忘吧？就一个倪千夏而已，她……”
喻辰看他一眼，他耸耸肩膀，不提了。
静了片刻，曹子明骂道：“操，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她那么能装。你说她才多大一小姑娘，老子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女的。”
他不知道两人分手的细节，只以为跟那几张照片有关。
喻辰没力气反驳，他握着手里的矿泉水晃了几下，看里面的水乱了又静。
相比曹子明的愤愤难平，他表现得过于淡漠，甚至在看见朋友因为愤怒而拧紧的眉毛时，还想说别气了，你这状态会影响我等会儿做作业。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作业，喻辰自己都很无语，感觉仿佛已经有了学霸的雏形。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日子还多亏了那些作业，要不是有它们陪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一天天怎么熬过来的。
曹子明发泄完几句就没声音了，坐在那儿抽烟。
喻辰看着他：“今天不回东边？”
“不回，生意上了轨道，不用天天看着，”曹子明把烟灰掸进烟灰缸里，另一只手放在裤子上搓了搓，“以后又闲了。”
“再找点事做吧，”喻辰打起精神，劝道，“太闲了容易钻牛角尖。”
曹子明回过头来，欲言又止。
“嗯？怎么？”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件事。这事也考虑很久了，但一直看你心情不好，也就没好意思和你提。”
他语气难得如此郑重，喻辰缓缓坐直了：“什么事？”
曹子明清清嗓子：“我可能，要出国了。”
“田萧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表面上我好像很不在乎，但每次听她提起家人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自卑。”
“而且她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今天跟我说要收心读书了，叫我先等着，等高考结束后，如果彼此还有感觉，就再谈。”
“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刚好我有个伯伯，就我爸那辈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他以前在上海搞金融，后来自己出来开公司，现在东南亚那边做生意。春节他回国探亲，建议我出去跟他学几年，见点世面。”
喻辰问：“他做什么生意？”
“在几个小国家开银行。”
“……厉害啊，”喻辰总算笑了笑，“可你会说外语么？”
曹子明踹他一脚：“没你有语言天赋，行了吧。”
喻辰顺着倒向沙发一边。
曹子明叹了口气：“说真的，我是比不过你。以前学游泳，我不是也跟着去混了几天？可是太苦了，就你一个人坚持下来了。从那时候我就发现，你跟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少在这儿煽情。”喻辰声音低了下去。
“老子偏要。”曹子明粗声粗气顶回去，“后来你不能游了，也没颓废多久，说要好好读书就好好读了，别以为我没地方打听，这回你考进年级前一百了吧？”
“虽然你现在玩命学习有点上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倪千夏给刺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算办了件好事。”
“反正我就是觉得吧，你如果想做什么，就肯定能成功。”
“所以现在你不想再谈恋爱也没事，反正模样摆在那儿呢，以后进了大学，五湖四海的漂亮女同学等着你。”
“等我走了，你这破房子也没谁高兴来光顾了，”曹子明瘫在沙发上，红着眼睛，自己把自己给感动坏了，“以后你好好的啊。”
喻辰侧过脸藏在阴影里，闭上眼睛，睫毛盖过眼底淡淡的青色。
他已经十八岁了，进入成年世界之后，就被迫不断地接受分别。好像所有人都会离开，最终只留下他一个人，住在这间没有谁会再叩响房门的屋子里。
“你哪天走？”他轻声问。
曹子明说：“过完五一。别来送我啊，我专门挑的工作日，就怕到时候在机场见到你就哭出来，给祖国人民造成心理阴影。”
“好，不送。”喻辰停顿半拍，“五一你陪我去趟雅诚？”
“去那儿干嘛？”
“找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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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一算，差不多下章就能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