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2）
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头发花白，面容严厉。
一身运动服，明显就是体校的教练。
喻辰清清嗓子：“谢队。”
谢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眯起眼，视线锁定他身边的小姑娘。
“这是我……”喻辰连忙介绍，“唔……朋友，叫倪千夏。”
谢队重复：“唔朋友？”
倪千夏：“……”
她怎么有种早恋被老师当场抓获的感觉。
“谢队好。”该装乖巧的时候她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甜甜地朝对方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谢队眉间的沟壑松弛了些，他招招手，叫两个孩子过去：“走吧，带你们进去参观，”说完毫无预兆地往靠近的喻辰那边虚踹一脚，“长本事了啊。”
喻辰没躲，懒懒地笑了笑。
体校进门的左手边，便是一个大操场。足球队正在绿茵场上训练，周围跑道则有不知道练什么的小孩子在跑步。
游泳馆在操场后面再走一段，刚一进去，倪千夏便闻到了水池消毒过的味道。
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惨叫声，闯入她的耳膜。
倪千夏猛的一怔，不由自主地往喻辰身边靠近。她抬起头，看另外两人都神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动静，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声音？”
“掰肩，拉韧带，”喻辰把她往走廊右边带了带，指着一间训练室，“在那里面。”
倪千夏看了眼谢队，见对方并没有阻止，便悄悄站在门边往里看。
几个小孩子站成一排，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他们抬起双手放在后脑勺，每个人身后都站着教练，用力地将他们的手肘向后并拢。
倪千夏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手肘竟然可以向后贴紧。
她皱了皱眉，不忍心去看见小孩子脸上痛苦的表情，轻声问：“你小时候也这样？”
喻辰淡淡回道：“是啊，都得过这关。”说着他勾了下嘴角，自嘲道，“现在反而不行了。”
谢队在一旁轻轻叹息。
随着离泳池越来越近，水花拍打声与哨声也越来越清晰。
地面开始变得潮湿，喻辰悄悄扶住倪千夏的手臂，怕她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会滑倒。
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蓝色的泳池，天花板上投射出荡漾的水纹，彩色的浮线分割出一条条泳道，随着一声哨响，一批年龄大点的孩子果断地跳入水中，如离弦的箭游向了水池的另一端。
倪千夏站在一旁看着，说不出话。
她转头望向喻辰，灯光与水纹都落进了他眼中，而他单手揣进口袋，下颌线不知不觉间绷出凌厉的轮廓。
喻辰扶着她的那只手，骨节渐渐突起。
他是在难受吗？还是怀念更多？倪千夏无从分辨，她只是觉得，仿佛自从进入游泳馆以来，喻辰就愈发安静了起来。
转眼之间，泳池里的孩子又游了回来，没有上岸，都是趴在那里短暂休息。
中间那道泳池的男生喘着气，忽然看见了什么，从水里往上窜了窜，同时扬手往这边喊道：“师兄！”
喻辰浅浅地扯了下嘴角。
“师兄你回来啦！”男生笑得嘴都咧开，“我快练完了，你别走啊！等下我来找你！”
教练在岸边呵斥一声，男生蔫巴巴地缩了回去。
又是一声哨响，倪千夏怀疑他们只休息了半分钟不到，几个人就再次往对面游去。
谢队为她解释：“这是在练爆发力。”
“这样啊，”倪千夏轻声应道，“感觉好辛苦。”
“不辛苦出不了成绩，”谢队早已习以为常，看了会儿训练情况后，拍拍喻辰的肩，“去见见其他教练？”
喻辰点头，又问倪千夏：“你要来么？”
倪千夏犹豫几秒，随后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从刚才那个男生反应就能看出来，这里的大家对喻辰都很熟悉，他去见从前的教练应该会有不少话要说。
有她在，他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
喻辰离开后，倪千夏也没走远，她发现附近有面墙上贴满了照片，看着跟学校的光荣榜有点像，便走过去仔细观看。
都是这里培训过的优秀学员，倪千夏扬起头，想从里面找出喻辰的照片。
身后响起一阵重叠的哀叹声，一轮训练结束。
刚才那个喊喻辰师兄的小男生凑过来，拿条毛巾边擦水边给她指：“这里，喻辰师兄在这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少年清俊的面容映入眼帘。
照片里的喻辰拿着奖牌，下巴微抬，有点嚣张的模样。
倪千夏一愣，心想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距离现在不算特别远，可能就在一两年以前，那时候的喻辰和她在魏东那儿看过的样子更为相似。
小男生好奇地问：“姐姐，你是喻辰师兄的女朋友吗？”
倪千夏转过头，承认道：“是呀。”
“哇！”小男生瞪大眼睛，毛巾还搭在脑袋上就咋呼起来，“那你们是早恋啊！他变了，他以前对女孩子没兴趣的！”
倪千夏笑了笑：“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我们认识八年了，我刚来的时候他就在。”小男生语气骄傲，“我以前跟他很熟的，他还请我吃过饭。”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又给她指出另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师兄小时候，是不是跟现在很像？”
那张照片在最下面，倪千夏低下头，发现是一张合影。
背景就是这个泳池，一群穿泳衣的小朋友站在一起，朝镜头欢快地笑着。
她一眼就认出了喻辰，他站在最后一排，照片里就他没笑，特别有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应该是刚上小学的年纪，喻辰小朋友那时候眼尾下垂得不太明显，一张小脸不像别的小孩肉嘟嘟，是个走在路上会被叔叔阿姨称赞长得漂亮的小男孩。
有种稚气未脱的可爱感。
倪千夏拿出手机把那张照片翻拍下来，看着屏幕轻声感叹：“这也太可爱了吧，好想捏他的脸啊。”
小男生往她旁边扫了一眼。
忽然之间，少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想捏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