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2/2）
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问：“做得还算开心吧？”
“嗯，谢谢您。”倪千夏说。
中年男人摆摆手，走到冰柜前说：“也谢谢你过来帮忙，请你吃点冰淇淋吧，要什么味道尽管说。”
倪千夏想了想：“草莓味吧，帮我打包好吗？”
两颗草莓冰淇淋球被放进纸杯里，外面加了冰袋保温，她一路提着袋子回到春风华庭。刷门禁卡时四周起了一阵风，提醒她漫长的暑假终于也要结束了。
倪千夏忽然笑了笑。
兜兜转转，一切竟然回到了原点。
正如她原本计划的那样，等到暑假结束，他们还是变成了两个没有交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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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开学。
倪千夏正式进入宁城四中就读，除了第一天她在景阳路下车，差点习惯性地走进育才辅导中心大楼以外，新学校的生活比她想像中要顺利许多。
高二理科一共有九个班，倪千夏被分在高二三班。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生，瘦瘦小小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名字也很符合她的形象，叫许静。
开学几周后，倪千夏慢慢和许静熟悉了些，中午两个人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许静知道她是转学生，认真地给她科普了他们年级最出名的几大学霸，基本上全都集中在高二一班，常年霸占年级前几名的位置不肯让给别人。
倪千夏仔细听完，问：“那四中有校霸吗？”
许静推了推快要滑下来的镜架，摇头说：“调皮的同学当然也会有，但没人敢在四中玩不良那套，我们学校管得很严的。而且作业都做不过来了，谁还有心思犯中二病呀。”
倪千夏点了点头，觉得这番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她才进四中不到一个月，买来的一打圆珠笔就用光了，全部是被无穷无尽的作业苦海给耗光的。
和雅诚相比，四中这所老牌省重点的校风要严谨许多，每天下课的时候，她都能听见周围的人在小声讨论哪道题该怎么做。
“不过有时候我也挺羡慕其他学校，”许静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撇撇嘴说，“别人都说我们四中出来的全是书呆子，就只知道读书。”
倪千夏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挺喜欢四中这种“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的氛围，少了点热闹劲，但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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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期间下了几场雨，宁城正式进入了秋天。
倪千夏哪里也没去，每天就留在书房里做题。辅导中心的补习效果在此时彰显了出来，高二刚开始的课程对她来说没有太大难度，许多解题思路她只要稍微想一想，就差不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答。
周姨还是每天来给她做饭顺便打扫卫生，有一次忍不住问：“小倪，放假都不出去玩啊？”
“作业太多了。”倪千夏这么回答道。
周姨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等周姨离开之后，倪千夏停下笔想了想，猜测自己在周姨那儿的形象估计十分迷离。
暑假期间明明天天都要出门，一开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保持两点一线的生活，活得特别像个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人。
但倪千夏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就像大人们说的那样，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这种普通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生活，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如今总算体会到了，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国庆节后的第一周，宁城四中宣布召开秋季运动会。
三班的体育委员开始抓壮丁一般到处逮人，到了最后还剩一个女子跳高的项目没人报名，他在教室里兜了几圈，终于凑到了倪千夏面前。
“同学你好，跳高了解一下？”皮肤黝黑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用了一句自认为很俏皮的开场白。
倪千夏咚的一声把手机扔进了抽屉，抬眼看他：“什么？”
宁城四中不准学生上课带手机，这里的学生都习惯了，说不带就真不带，只有倪千夏每天还是会把手机放进包里，也不主动联系谁。
体育委员沉默片刻才小声说：“我不会告诉老师，但是帮个忙吧，”他指着报名表跳高那一栏，“不会也没事，就上去露个脸就行。”
倪千夏问：“是在这里签字吗？”
“对对对，谢谢啊！”
等到喜笑颜开的体育委员走远了，倪千夏才又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用校服袖口挡住周围的视线，点开短信界面看了一眼。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用词很客气。
【同学你好，我是向舟的父亲。向舟的判决书已于昨日下达，有期徒刑三年。他托律师让我向你转告，谢谢你愿意出庭作证，也希望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倪千夏咬紧嘴唇，不知道向舟因为骂过她叛徒而道歉，还是为他做出的不理智的行为而表示歉意。
或许应该问问向舟被关在哪里，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倪千夏否决掉了。
犹豫一阵，她最终选择礼貌性回复几句，便收好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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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前一天，教室里的氛围总算变得懒散了些，上课时不时有人探出头，从高处俯瞰楼下的操场，轻声跟周围同学汇报运动会的布置进度。
倪千夏没去凑热闹，她和往常一样上完课，等到放学后就背上书包回家。
快到校门时，几个女生小跑着从她身边经过。
“在哪儿啊？”
“就在校门口，在外面站了好半天啦。”
“他是来接女朋友吗？完了多少女生要心碎啊！”
“说不定是来打架呢？”
女生的声音传进倪千夏耳中，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还在思考今天老师讲过的一道数学题，总感觉应该还有更优的解法，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倪千夏慢吞吞走出校门，看见公交站台站满了人，便打算干脆叫辆车回家。
刚准备把手机拿出来，她就看见教导主任站在附近正和门卫说话。四中不准带手机的规矩她还记得，只好默默往旁边一家商店走去，打算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机。
结果还没挪动步子，前面就传来了细微的惊呼声。
倪千夏愣了愣，发现附近有几个女生整齐地望向她的身后，有人口中还在喃喃念叨“过来了过来了”。
倪千夏莫名其妙，什么东西过来了？
她下意识转过头，然后就真的愣在了当场。
以前大齐说喻辰在附近几所学校里很出名，她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当许久不见的少年朝她走来，周遭那些明里暗里投来的打量的目光，终于让倪千夏明白，大齐没有骗她。
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头发也剪短了些。
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特别冷漠的一个人，松松垮垮穿着十一中的校服，双手插进口袋里，走路的姿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
宁城秋天的白昼变短，沿街亮起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倪千夏安静地看着他，离得更近时，闻到他身上有很淡的烟味。
他确实长高了，她必须有些吃力地扬起头，才能看清他下垂眼里复杂的眼神。
喻辰低下头来，下颌线绷得很紧。
随后，他低声说：“倪千夏，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