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2)
这会儿她歪了歪脑袋,那颗丸子也朝旁边倒了一下。
喻辰垂下眼眸,睫毛在眼底扫出一片阴影:“没有。”
他真没生气,也知道刚才大家不是故意提起。
大齐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倪千夏更是对他的从前一无所知,根本没有人想故意戳他伤口。
他只是有点难受,想独自消化完了再回去。
谁知道倪千夏居然跟了过来,语气比她发现不小心喝错可乐时放得还要软,听着居然显得可怜巴巴的。
倪千夏半信半疑:“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这话说得简直是在哄小朋友,喻辰皱了下眉,不肯笑。
“笑一笑嘛。”她还撒起娇来了。
喻辰看她一眼,低声道:“没事笑什么笑,傻不傻?”
声音懒洋洋的,温柔如同情话。
倪千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耳朵被阳光晒得粉红,片刻后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着:“哄不好了呢,我再给你买瓶可乐吧。”
说着她就往杂货店里走去。
杂货店靠墙放了一排冰柜,可乐在靠下的一层,她打开柜门蹲下身,刚要伸手去拿,眼角余光就看见喻辰跟了过来。
他说:“不要这个。”
还矫情上了,倪千夏问:“那你要喝什么?”
“矿泉水,”喻辰视线上下一扫,抬手指着最上层,“就农夫山泉吧。”
倪千夏坚信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出头,踮起脚尖后手指勉强能摸到矿泉水瓶,但想要拿下来还是差了那么几毫米的距离。
最后她只能侧过小半张脸,试图向他求助。
喻辰从后面上前一步贴近了,胸口贴上她的后背。
倪千夏有刹那的恍惚。伴随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少年温暖而结实的胸膛微微震颤。
他说:“这都拿不到?”
然后他把那瓶水拿到手里,稍弯下腰,用下巴蹭过她的丸子头:“笨死了。”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如一道网,将她笼罩在夏日灼热的空气里。
倪千夏脸颊发烫,等她再回过神来,喻辰已经拿着那瓶水去结账了。
买瓶水而已,他的嘴角都噙着一抹化不开的笑。
·
时间进入八月,宁城再也没有下过雨。
中旬的一个周末,喻辰起床后去了一趟冯咏娟家。有人送了她几斤小龙虾,老人家向来害怕挥舞钳子的动物,只能叫晚辈过去帮忙处理。
喻辰进厨房洗过手,戴上手套从水盆里捉出一只翻过来,用钢丝球仔细刷洗。
冯咏娟在外面备完课,进厨房里说:“要不给你爸妈带回去?”
“我爸妈不吃有壳的动物,”喻辰把洗好的小龙虾扔进水池里泡着,“没事,我帮你都处理好再走。”
冯咏娟想了一下:“我一个人哪儿吃得了那么多,你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喻辰笑了笑:“谢谢姨婆。”
“话说回来,你最近……”当了一辈子老师的人,闲下来也不忘提及学业,“是在用功读书了?数学这门我心里有数,习题集上的错题比以前少了,听其他老师也夸你有进步。这段时间的辅导效果还不错?”
喻辰愣了一下:“这么明显?”
冯咏娟点头,从橱柜里找出姜蒜,准备等下炒小龙虾的时候用。
“也没有老师再跟我反应你上课睡觉了,都说你态度端正不少。”
喻辰说:“可能是吧。”
他最近上课是没再睡觉了,好歹旁边坐着位隐藏的学霸,有时下了课还孜孜不倦地给他讲题,他再不认真总感觉是在辜负别人一番好意。
冯咏娟很是感慨:“就这样挺好的。你本来从小就聪明,初中的时候成绩都还保持得不错,也就高中这两年缺课太多才会跟不上进度。”
老人家一旦絮叨起来,一时半会就收不了势。
她边拿小刀给姜削皮边说:“还剩两年时间,可以静下心想想大学要学什么专业,有了目标也就有了奋斗的动力。人生不是只有游泳一条路,你还小,这条路断了,还可以再选其他的路。”
喻辰静静聆听着长辈的教导。
冯咏娟语重心长:“但不管将来做什么,都必须记住,要走正路,要做好人。”
“嗯。”末了,他轻声应道。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看过太多世事无常,他们的观念往往更为朴实,也更为诚挚。
这些道理喻辰以前都明白,因此一直以来,哪怕再绝望再颓废,他也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坏人。
只是父母放任的态度摆在那里,周围也有许多人并不看好他的将来,那些怀疑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就像看穿他今后只能像老厂那边的混混一样,无所事事地在西区这片土地耗费掉他余生的光阴。
退役以来的这半年,他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气用事。
要不是冯咏娟看不下去,几次三番劝他留级再拼一把,他可能早就像曹子明那样,索性退学帮家里做事去了。
但老人的提点总归是一根绳子,始终只能在上头牵着。而他从悬崖上狠狠地摔过一次,落到谷底伤筋断骨,放眼望去全是一张张充满怜悯的晦涩面孔,就再也生不起攀爬嶙峋高峰的勇气。
倘若再失败一次,那些嘈杂的声音可能会将他彻底吞没。
然而少年人的醒悟,往往都伴随着情窦初开。
最近他确实感到自己在悄然改变。
或许是考虑到宁城没有特别好的大学,而倪千夏将来肯定会考去外地读书。
也或许是更单纯的,想要达成保护她的承诺。
保护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保护她不用再在大雨的夜晚无处可去,保护她能像他祝福的那样快乐一点。
为了她,他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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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甜的时候,我还是会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