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2）

以往每次打工回家，倪千夏从来没担心过会遇到危险。

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她往前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踏实。

仿佛始终有人站在她的身后，坚定而沉默地护送她回家。

一路回到家里，倪千夏按下玄关的开关，看灯光洒满空旷而奢华的屋子。

倪琛下午便已经回到东边，他有太多公事需要处理，对女儿的教育他向来信奉点到即止。

离开前他语重心长地嘱咐：“虽然我和你妈妈的感情是淡了，但你要相信，我们都是爱你的。”

倪千夏并不怀疑这一点，只是这份爱里，多少掺杂了希望她能够懂事听话的要求。

她换好拖鞋，从碗柜里找出一个西式的甜点盘，将草莓蛋糕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她端着甜点盘，坐到露台的泳池边，用金色的叉子切下一块放进了嘴里。

果然和她想像中一样，口感过于甜腻。

但她还是一口不剩地将蛋糕全部吃完，然后在泳池边坐了很久。

直到时间过了凌晨，才起身回到楼上的卧室。

·

重新开课的补习班同平时一样热闹。

倪千夏一进教室，就被田萧叫了过去。几个女生围成一团，坐在最中间的是个她不太熟悉的女孩子，模样清秀可爱，就是脸颊不知为何红扑扑的。

“怎么了？”倪千夏感到奇怪。

田萧指着中间的女生：“她昨晚被男生告白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正在帮她想办法呢。”

“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拿他当朋友的，可是又怕拒绝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那个女生脸红得不行，眼巴巴望着倪千夏，“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倪千夏一愣：“是问我吗？”

她认真点头：“对呀，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被好多男生追过，所以……所以才想问问你的意见。”

倪千夏坐在最边的座位，迎上对方诚挚的眼神，为难地皱了下眉。

这女生应该是很害羞的性格，鼓起勇气等她来帮忙，估计真以为她有多么丰富的经历可供传授。

“我都是直接拒绝呢，”倪千夏歉意地看着她，“可能对你朋友来说不适合。”

女生十分诧异：“你、你不怕把关系搞僵吗？”

倪千夏摇了摇头，她还真不怕。

她从小学开始就经常会收到情书，起先还会认真回信表示他们都还小不应该早恋，等到长大一些了，逐渐就会对那些拙劣的文字嗤之一笑。

也有人曾经在学校里拦住她当面告白，或张扬或谨慎地问她是否喜欢自己，而她的回答永远都是不喜欢。

田萧耸耸肩膀：“看吧，我就说小倪妹妹其实很酷的，根本不像你这么优柔寡断，你们还不相信。”

女生们纷纷感到失望，闲聊几句之后便散开了。

倪千夏回到最后一排坐下，田萧跟过来给了她两根棒棒糖，不用说又是送给她和喻辰的。

“我怎么感觉每天都在被你投喂，”倪千夏笑了笑，又问，“刚才那个女生不要紧吧？”

田萧说：“没事，这帮小姑娘就这样，遇到点小事就跟天塌了似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姑娘似的，听得倪千夏差点笑出声来。

她还挺喜欢和田萧这种大气的女孩子相处，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那你被男生追过吗？”

田萧嫌弃地扯扯嘴角，露出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别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么，男生都很幼稚的。”

倪千夏会意地点点头。

田萧却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跟喻辰……”

“不是。”

“哦，我看也不像，就大齐那个傻子非说你俩有一腿。”

大齐在前面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吓得两个女生都自觉地将音量降到最低。

“但我还是有点好奇，”田萧小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倪千夏撕开棒棒糖的包装：“没有呢。我们才多大啊，连爱情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田萧挑眉，更好奇了：“那你猜，它会是什么样？”

恋爱永远是青春期学生之中不会缺席的话题，它暧昧而青涩，花期却十分短暂，等不到秋天便想要结出饱满的果实。

倪千夏想了想，反问道：“你呢？”

田萧很坦率：“我觉得就是……浓烈而直接。喜欢的时候不分彼此，不喜欢了就干脆点再见。但好像只有成熟的男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言下之意仍然是嫌弃同龄男生太幼稚，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别光问我，你还没说呢。”田萧催她。

倪千夏把棒棒糖放进嘴里，脸颊被糖果顶得稍稍鼓起一点，皮肤在阳光下白嫩柔软，连同为女生的田萧都有刹那的恍惚。

她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

喻辰从前门进来，视线往教室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最后一排。

倪千夏转过头，与他远远对视，继续用只有她和田萧才能听见的音量说着。

“我想像中的爱情，是哪怕我下地狱，他也愿意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