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2/2)
果然,没过几日,祖母便来信告知她,从善和她表哥回家后,没几日就染病死了。
“这样也好,她便不怕和她表哥被人追捕了。”温岚跟她的两个爱婢讲完从善为爱私奔的故事后,长出一口气道:“你家姑娘我也只能帮她到这里,往后的日子,是甜是苦,就看她自个的造化了。”
春韭摇着脑袋,满脸的不赞同:“我瞧这位从善姑娘是白跟着庄嬷嬷学了那么多年,就为了替自个的情郎借钱,竟撒谎说自己的母亲病了,这不是咒自己的亲娘吗?到最后竟为了个男人,连父母亲人也不顾了,也太……太不良善了!”
夏桃也道:“我若是从善,才不会这样傻,竟偷拿了姑娘的钱财去同那表哥私奔。一个能欠下二十两银子赌债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男人?回头有的她苦吃。”
“就是,跟在姑娘身边不好吗?咱们姑娘人美心善,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便是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不用嫁人。”
“我也是,我也是,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不爱净身洗澡,整天邋里邋遢的不说,不是喜欢勾三搭四,就是吃酒赌钱,还好打老婆,别说哄娘子开心了,只会给女人添堵。这样的男人,要他做什么?”
“还是跟在姑娘身边好,那个从善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选那个臭男人。”
“对,不是脑子进水,就是被驴踢了。”
最后,两个丫头一致得出结论,为了个臭男人而离开她们姑娘的从善是个早晚要吃苦头,愚蠢透顶的大傻蛋。
温岚不觉叹了口气,她的春韭与夏桃都这般好,一个心性纯善,一个看事通透,哪知前世竟落得那样的下场,一个遇到个好打老婆的粗鲁汉子,别一个被配了个好吃酒赌钱的男人,生生都被搓磨死了。
这辈子她定要护好她们,她们若不愿嫁人,她便养她们一辈子,若想嫁人,她就替她们挑个可心合意,绝不敢欺负她们的夫婿。
只是要让身边的人过得好,她就得有足够的银子才行。
温岚打开自己的箱笼,清点起自己的私房来。她先前交给钱嬷嬷和从善替她保管的那些所谓私房,不过是这些年每逢年节,她从温府得的金银锞子,而她娘留给她的那些遗物,她都珍而重之的留在身边,自她和父亲闹了一场后,再没人敢打那三箱东西的主意。
除了她娘留给她的那六千两银票,她从外祖家离开时,外祖母并舅舅舅母又给她塞了数个荷包,里头加起来的银票也有近千两。
只是,她总不能一辈子都靠长辈给的钱过日子,况且她还想将母亲之前那些不得已送进当铺的心爱陪嫁都赎买回来,更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她读了那么多的书,早就看明白了,为何这世上女子的地位比男子要低那么多,必得依附着男人而活,女子并非没有才干,或是一技之长,男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却不许她们读书做官,或是出外经商,最多只能靠织布刺绣这些女红换得些许钱财,可只要一嫁了人,所赚的钱财便又由不得自己,没有自己的银钱,或是在银钱上做不得主,可不就得处处受制于人吗?
这辈子她是不打算再嫁人,如前世那样靠夫君的恩赐过活,可她若想自己养活自己,便得有一项能养好自己和身边人的一技之长。
女红之类她虽也可做得来,却并不喜欢。至于置田买地,经营商铺,一则她在明面上无法这么去做,二来也无人替她打理。
翻看着母亲留给她的那一箱画稿画册,温岚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或许她可以靠卖画为生。
母亲在闺中时,是极喜欢作画的,嫁到温家后,忙着料理家事,无暇再动笔,后来见她小小年纪便于绘画上颇有天赋,便挤出时间来亲自教她绘画。
她那时还曾同母亲许下豪言壮语,说是纵观历朝历代,在诗词上,女子中有易安居士半点不输男儿,可惜在画作上,只见有名的男画家,却无一个能同他们分庭抗礼的女画家,待她长大之后,便要做有史以来第一个名满天下的女画手。
母亲那时或许已经知道她未来的命运,却还是笑着赞她有志气,等着她成为天下第一女画手的那一天。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被祖母接走,每日只许学三从四德,女训女则,宫规礼仪,再也无暇去摸画笔,等到选秀嫁给康弘后,就更是离童年的梦想越来越远。
或许重来的这辈子,她那前世被当皇后耽误的画手梦,终于可以不再是未能实现的遗憾,而是可以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