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铲（2/2）

老鬼刚想得意的再挖苦几句，就见陆雨潇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拍了拍手，“精彩的发言，能拿个最佳厚颜无耻奖，要不我先给你颁一个？”

这个笑容在老鬼面前，比恶鬼还魂恐怖多了，他立刻不敢再得瑟，老老实实的说，“反正就那么回事儿，你们还想问什么？”

“把你当年作案的细节，还有作案工具藏哪了都说出来。”孙警官语气冷冷的，问完之后又下意识的看向郁芳华，“郁小姐，如果……我建议你回避。”

记忆里还稚气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优雅知性的女士，孙警官不免叹息，他于心有愧，案子迟迟未破，还要在他死后，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抓到凶手。

郁芳华咬着牙，“让我留下，我要听。”

孙警官并没有再多劝，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

陆雨潇站了起来，拎起了女鬼，“你们先忙，我和这位老朋友叙叙旧。”

她不顾女鬼的挣扎，一边像拖死狗一样把她往外拖，一边又对孙警官做了个手势，“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孙警官发现自从遇见她以后，除了无奈的叹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醒拍了拍女友的肩，有些担忧的望了眼陆雨潇出去的方向，但随即想到她那拎鬼比拎猫还轻巧的动作，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

陆雨潇也没走太远，拖着女鬼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鬼一推，“故人相见不说点儿什么，刚刚不还很热情的问候我的家人吗？”

女鬼用一种恐惧混合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个魔鬼，你是个魔鬼！当初你加入我们的时候才多大，九岁，十岁？那时候你就计划报复我们，把我们都送进监狱了是不是？”

她越说越激动，神色都变得有些癫狂，“他们也是你杀的，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们是你杀的，偏偏大姐鬼迷心窍一直欣赏你，说你是个好苗子，这下好了，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与她激动癫狂，好像要喘不上气的态度相比——如果鬼也能喘气，陆雨潇依旧平静，偏偏就是这种平静刺激的女鬼越发狂躁。

当年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为了弥补自己多年来亏本的投资，转手就把他们卖回给了人贩子手里，人贩子干脆把他们带回其中一个老窝培养。

后来陆雨潇被当时的女头头看中，当作助手培养。

陆雨潇用了六年的时间，一步步获取女头头的信任倚仗，搜集了很多证据，最后联手和苗想姐弟，把大部分人都送进了监狱。

这个女人也是人贩子组织里的人，不过陆雨潇刚刚想起，她似乎是条漏网之鱼，没想到她居然也死了，而且看起来死了也有年头了。

“有一点你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我和你们是仇人，是你们毁了我原本作为普通人，可能会幸福的一生。”陆雨潇淡淡的说。

不只是她，还有无数和她背负同样命运的人，而她因为比他们强大，也比他们狠毒才能报复回来。

可就算她把这些人挫骨扬灰，她的父母也回不来了，她丢失的人生，走偏的命运也回不来了。

至于女鬼说的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人确实是她杀的。

在一个人贩子的大本营里扎根混，能有什么好东西。

男人们恶毒下流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的衣服扒下来，陆雨潇也不止一次听他们在背后讨论她的身材，小女孩睡起来是不是更爽，甚至更下流的话她都听过。

但没有人敢动手，至少明面上没有。

当时人贩子组织里管理他们的头是个女人，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大姐，大姐很欣赏她，想把她培养成助手，所以男人们就算敢把那个区的小姑娘睡个遍，可顾忌大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

不过色胆包天这个词，也不是白发明出来的，总有人不信邪想找死，有几个人，趁着大姐不在的机会，把她骗到了当时盘踞的一个幼儿园后面的小树林里。

当然说骗也不准确，因为她对他们想做什么心知肚明，然后事情就变得很不可描述，总之那几个人都死了。

但那也是因为他们毫无防备，也因为自己有那身好力气好身手，如果换一个人遇到她这样的事，结果绝对是另一种。

不是谁都那么幸运有天赐的力气，和不同一般的狠毒。

最后就算怀疑人是她杀的，就算每双眼睛里藏着看怪物般的恐惧和憎恨，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因为每个人的手不比她干净，一旦招来警察就是大祸临头。

这么多年，陆雨潇从不后悔做举起屠刀的人。

总好过像那个单纯的傻白甜小记者一样，靠一腔热血就潜入他们当中。

等自己去找的时候，只能在暴雨清理过的痕迹里，从泥泞的雨水里翻出已经掉色的发卡，对着雨后晴空默然不语。

连替她哭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