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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传来舀水声，木寒云烧了两大桶热水，自己用了半桶，剩下的他用罩子罩住，免得散了热气，水凉得快。

他换了身月白色的罩衫，让他这个人平添了几分斯文。他迎着月光站在走廊上，敲了两下李青妤的房门。

很快地，门开了。木寒云看着她说：“厨房里烧了热水，你需要的话就去用。另外这有些银子给你，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莹润的月光照在李青妤的脸上，她澄亮的眼睛里又泛出一些泪光，她有些哀伤地说：“我不要这些银子……”然后抓住他的手道：“我只想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呢？”木寒云望向虚空，语气温柔：“昨天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我帮不了你的，你趁早拿着这些银子，去另寻出路。”

他挥开她的手，然后看见她的脸上又盈满了豆大的眼泪。原来女人真是水做的，要不然她白天都已经哭了那么久了，怎么会一下子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哭起来。他现在看到她哭，就有些头疼。白天他对她已经妥协过了，现在他只想让自己硬气一点，于是脚步匆匆，赶快从这个哭出了一条河的女人面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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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亮的月亮挂在空中，月光笼罩着大地，屋宇静谧。木寒云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他的脚跟传来一阵疼痛，那是早年在雪地里留下的伤，无法根治。

屋子里有些闷，他翻身下床，打算到院子里透透气。他推开门，一抬头看见月亮，似缺了弧角的圆盘，他恍然一想，原来快到中秋了。

他沿着走廊向前，到了尽头处才发现李青妤坐在台阶上。他现在看到她就有些怕，犹豫着要不要转头回去。

哪想到木寒云转回身之前，李青妤就先开了口，她把头埋在臂弯里，闷声道：“其实我也不想死乞白赖缠着你的，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她孤伶伶的，在这乱世里面就像个堕水快溺死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个救命的浮木，她真的不想放手。

夜里凉风四起，吹起李青妤的衣角和发丝，让她清瘦的身影更加显得孤零。

木寒云犹豫着上前，轻声问：“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她翁声答道：“我家逃难之前还遭了抢劫，我爹拼死才让我和我娘逃出来。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了颠沛流离的苦，到淮北之前就先去了。”

木寒云：“那你们北上逃难，原本是打算逃去哪里？”

李青妤：“去姑苏，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木寒云：“你现在也可以，继续去投奔你的远房亲戚。”

“不！”她坚定地回答：“我现在只想跟着你。”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亮透澈，她执着得就像一个赌徒，拼死也要赌一把，能不能赢她不管，她只想跟着他赌这一把。

木寒云第一次见识一个女人的固执，他微微一声叹息，说：“我还要在淮北城呆几天，你可以先安心休息这几天，过后再做打算。”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边走边懊恼，这一次她都没哭他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