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2/2)
李家借住王家时,小舟往各院都分派了婢仆,后来李家人亡四散,只有王氏院中的跟去了永阳坊。而正是从那些留下的婢仆口中,晶英问出了眉目。这个细儿原就是排挤飞红才做了王氏的贴身婢女,便是一味攀高,想过好日子。可这数年,她不但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还眼睁睁看着王氏将亭儿抬做了李磐之妾,丝毫没想着她。
虽说王氏抬举亭儿是为了计谋,并非真心,但细儿只认这身份不同,是改头换面的荣耀之事。况且她以为,若是王氏抬她做妾,主仆间行事岂不更简单?她总归想不通王氏的做法,日久离心,时而口中不防,流露怨怼之意。
于是,细儿的不忠,便如千里之堤中暗藏的蚁穴,小舟只须略动一动,便可令王氏功亏一篑。在认定那位周世医后,王潜暂未行事,一待细儿来到药铺,便里外制住了这二人。细儿原本心虚,叫让王氏知道,也落不下好处,便同周康一样,但凭王潜做主。
如此这般,就是万事俱备了。
……
转过数日,王家依旧平静和乐。王潜上职去,小舟也只安心“养胎”,事情都由阿峘与晶英往来传递。
午憩起身,晶英尚未回转,小舟不急,去看了一回女儿。及至廊下,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却是晶英到了。她的脸上除了急切,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小舟便知,事情大约是成了。
“她果真动手了?”携了晶英回房,小舟立即就问。
晶英双唇紧咬竟先红了眼眶,缓而点头,却从怀中取出一样绢帕包裹着的东西,“她上了勾,要周康在夫人的安胎药里下毒。”
“这是什么?”小舟打开看时,见是一支花草,花形别致,花色蓝紫,宛若戏蝶飞燕,竟是极美丽的。
晶英嗓中咽了下,显出十二分小心,将这花草收回,仍细细裹好,“这叫翠雀草,从花蕊到花茎都有剧毒,夫人看过便罢,别沾染了。”
小舟不觉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些后怕。她是引诱着王氏上勾,也知道王氏手段歹毒,却还是深感震惊。而倘或她没有识破王氏的阴谋,这剧毒之物是否就会用在孩子们的身上……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些,别贴身放着。”小舟不敢再想下去,抚着胸口,整理情绪,“她要以此害我,就不怕周康不敢?细儿可有来禀报什么?”
“她叫细儿唤了周康前去,是亲自吩咐的。”晶英亦稍稳心气,与小舟详细解释,“奴婢问过周康,翠雀草虽有剧毒,却也是一味药,寻常一星半点配在药方里,有止痛之效。但若过量,或是常用,便可令肢体麻痹,最终抽搐而死。死状与风邪入体极像,都是气血逆乱,很难教人察觉。曾经李老夫人病重时便用过,王氏就是那时留了心。”
“到最后了,果然还是我小瞧了她。”小舟认真听完,不禁苦笑。王氏虽然下了狠招,想置小舟于死地,却真不算慌急,还是一步步来,不教小舟一时暴毙,惹人怀疑。
“夫人别怕,既是到最后了,又何妨让她最后聪明一次?再怎样,她也都是自作聪明。”晶英将小舟扶持住,心里万般体恤,更是感同身受的。
……
王典娘不知自己死到临头,只听细儿每日禀报,说小舟一顿不落地喝着剧毒的安胎药,便仍沉浸在即将胜利的美梦里。转眼到了腊月,按着翠雀草的毒性药理,小舟该是大限将至了。
“明天就把我要死的消息散给她吧,她着急,我也等够了。”
一晚将歇之际,夫妻枕上相对,小舟心中计量着,忽而对王潜郑重说起。王潜早见小舟心事重重的模样,也知如今事情到了哪一步,故且从容,手臂伸展,在衾下揽住她的腰身,言道:
“该有的都有了,明早我便去安排,你什么都别怕。”
小舟轻“嗯”了声,脸色却更暗了一重,望着王潜的双眸渐渐有些潮湿:“造畜蛊毒是重罪,是我引她做的。她若真的伏法,你和训哥就再没这个妹妹了,你们会怪我吗?”
王潜深吸了口气,心头揪紧。他知道小舟明白这问也是白问,不过是她自己太过心善,惦念旧情,自责不忍。
“我们是夫妻,还是你教过我何为夫妻之道,不但要彼此坦诚,更要彼此信任。成婚前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怎会怪你?你以为阿训知道内情会轻饶了她?她可是让季奴从小没了娘啊。”
小舟固然知道这些的,闻言默默,将脸埋进了王潜胸膛。当初答应晶英为李季妆报仇,她便说过要不损王家声名,也要保全季妆名节。因此才不得明翻旧账,只好等待时机,重新给王氏定罪。
这算是小舟生平第一次“害人”了。
“舟儿,今夜好好睡一觉,明天可不清闲。我陪着你,守着你,万事都有我在,万事你都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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