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狱（2/2）

李泌一直都不是讨厌卢洋洋，不过是顾着男女大防，各自清誉。此时便只一笑，点头道：“请。”

……

小舟回到家中时，李从愿就在中堂主事，琼娘也在，而其间气氛虽不免阴沉，但上下井然，毫无乱象。唯一不同的，便是一路进门，从门首至重重门楼间都有金吾重兵执戟看守。不曾想，昨日还是王潜部下军将，今日却都来围住了他的家宅。

小舟知道，她这一进来怕就难出去了。

“愿姊，孩子们呢？”小舟如今什么都不怕，就怕这阵仗吓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退一万步讲，孩子才是家门之望。

李从愿也是见过刀剑鲜血的，并不慌乱胆怯，只相扶小舟说道：“你放心！孩子们连着乳母侍娘，都被母亲带去了平康观。母亲是上皇长女，又是陛下长姐，况且入道年久，不问俗事，再怎么动也动不着她。家中也有我，没人敢欺负！母亲去时留了琼娘在此照料，还要我转告你，别怕。”

小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眼眶不觉潮湿：是阿显糊涂闯了大祸，才连累王潜，公主竟然不怪自己。“琼娘。”小舟暂压心绪，转对后头站着的琼娘拜下大礼，“我卢遗舟必定周旋营救，必保潜郎性命，王家平安，倘或终有长短，则以命换之，绝不自惜！”

琼娘虽算长辈，但到底是奴婢，受不起小舟的大礼，更明白事理，便连忙躬身扶起小舟，劝道：“夫人的心公主都知道，所以才叫夫人别怕。夫人也被牵连失了名位，还能怎样搭救呢？”

“小舟，你先别说这些后话。”李从愿却将小舟拉回来，心下有了几分打算，“如今训郎并未受到牵连，还是自由之身，你回来之前他往东宫去了。太子哥哥素与潜哥要好，必不会坐视。”

小舟定睛看着李从愿，暗暗咬唇。她说这些“后话”却并非怀了什么死志，要玉石俱焚，只是她的决心如此，也势必要做到。至于东宫，小舟进门前便想到了，毕竟，这是一层最有用的关系。

“我听潜郎说过崔圆的为人，他原想拉拢，以求文武勾结，稳立朝堂，可潜哥不肯同流合污，究竟未成。后来崔圆之女追求潜郎，又被我当众下了脸面，还遭了母亲训教，恐怕这些才是缘故。所以，一定要让陛下清楚崔圆的私心，知道他并非忧国。”

小舟因想事出朝堂，便不能总盯着表弟的事去计算，须得另辟蹊径，也给敌人一个不防。她说完这第一步，余事都是顺理成章。

“这件事交给我！”道理明显，李从愿很快通透，态度毅然，“陛下不会防着女眷，别人纵可去，也只怕见不着。”

小舟正是此意，一时又添了几分成算，点头道：“不过，崔圆公报私仇，却到底不算诬陷。若能让训哥求太子带我进大理寺一趟，我亲自问问潜郎和阿显当时的情形，许才能有出路。”

“大理寺在皇城之内，不是女子能随意进出的，何况外头有重兵把守，你是出不去了。不若，我一并替你去了？”李从愿据实而言，但心中掂掇，她虽身份高些，却也并无十分把握。

“阿愿！”

小舟正思索间，王训的步子进了中堂，而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人，白衣如雪，是李泌。原来，王训一往东宫见了太子，便被告知李泌也才来过，而要营救王潜，太子在明处，便须得有人在外相合。于是王训不免赶往李泌府上，请了他一道往家中商议。

小舟能想得起东宫，却真一点也没想起李泌，这时四目相视，只便有些窘迫起来。李泌略顿了顿，目色一转，却是直入正题：

“阿卢，你是想亲自往大理寺一趟？”方才李从愿说话时，李泌已至廊下，都听清了，也不难理解。

“嗯，我必须去。”小舟理清思绪，分开轻重，坚定地点了下头，“一个是夫君，一个是表弟，旁人替代不了。”

“小舟，大哥他们暂时无恙，反更关心你的平安，你若冒险，他们也不能安心。”王训的立场不同，只想长兄已经身陷囹圄，他必要守护家眷，尤其是王潜最在乎的小舟。

小舟缓缓摇头，浑身筋骨撑紧：“只有潜郎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我们没一个人去见他，如何制胜？如何救他的命？我必须去！”

王训闻言叹了一声，与李从愿相视间都再无可言。李泌却是极从容的，他既开言问，便已知小舟决心。

“好，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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