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2/2)
亭儿本性实在,比孟氏陈氏知礼得多,虽有娠,却仍不敢自大,将眼看向王氏,道:“两位夫人先行,奴婢随后就是。”
王氏笑笑,倒是一派善意:“长嫂是专程来瞧你的,你害羞什么?我让细儿给你炖着补药,我去看看,就不再进去了。”说毕,王氏又向小舟立拜一礼,转身离去。
王氏不在跟前凑着,王潜还多放心些,便向小舟微微颔首,招来一旁久立的晶英,侍奉着进屋。周章二人见是巴结的好机会,倒不愿走,随后也跟了进去。
这屋子原就是小舟旧居,如今陈设也不曾大改,仍是简单整洁。只是,小舟住时因不喜妆扮,书册比脂粉多,里外便都透着书墨清香。而此时则更像女子居所,一进门便扑鼻一股花草幽香。
众人外间吃茶说话,头两句是周章二氏开的口,却都紧着小舟的身孕,冷落了主人家。小舟自然明白她们并非真心道贺,不过是来看王氏的笑话,便不动声色将话端转了过来。
“怎么到两个月了才知道?先前没有不适吗?”小舟着意与亭儿并肩同席,拉着她的手缓解她的拘谨。
亭儿低头羞涩一笑,红云满腮:“奴婢是自小做活的人,并不娇贵,也不敢忘本多事。今早忽想起月事许久不至,这才发现。”
“虽如此,你是有福的。”周氏趁隙又插一句,眼睛盯着亭儿尚是平坦的小腹,嘴角微扬,“灵武夫人自己也怀着孩子,身子比你重,还来瞧你,等你这孩子生下来,可要带着去磕头呢!”
“是,奴婢不敢忘记夫人恩德。”亭儿听过一无多想,只觉很对,认认真真又要拜礼,被小舟拉住。
小舟当真是想和亭儿好好说话,有些嫌周氏聒噪,却不好明言,便想起前时慎恤胶之事,说道:“今日若不过来,也有许久不见二位嫂子了,可都好么?怎么也不见孟娘子和陈娘子?”
小舟之意,那慎恤胶是迷情的秽物,周章二人虽则好事,却都是有些出身的正妻,也都有生养,必不屑以此争宠。但孟陈二人举止轻佻,不论是与夫君共用,还是自己暗备,都有可能。因而,小舟问起孟陈,一则灭一灭周章的气势,二来探听口气。
果然周氏脸色沉了大半,与章氏相觑,各自怀恨,说道:“她们到底是外头买来的,若有亭儿一半知分寸、懂规矩就好了。灵武夫人尊贵之身理她们做什么?”
“她们哪有脸来?”章氏切切地讲,满目流露怨怼之意,“夫人莫怪我说句难听的话,她两个和亭儿是前后进门的,到如今也服侍了大半年,没见哪日不缠着人,手段下作。可结果呢,该没这个福气还是没有,比不得亭儿有子嗣缘分。”
小舟只作一笑,心中有了些底:慎恤胶就是孟陈二人争宠的手段,李家两个儿子也是一味纵容享用。
“两位嫂子都是贤良之人,倒无须与她们计较。再怎么,两位哥哥都是侯门公府的出身,知书达理,岂不明白与嫂子们是结发夫妻?况且孩子也都大了,其间情分也非旁人可比。”
小舟一面假意宽慰,也不忘牵紧了亭儿,防备她多心,以为小舟这话也连带了她,是看不起妾侍之流。
周章二人听罢果然受用,都笑着向小舟言谢,又说了几句不关紧的,先告辞离去了。小舟乐得耳畔清静,这才得与亭儿交心。
“你本是王家的人,如今又还住在府里,便不要过于客气了。你也知道,李校书曾失去过三个孩子,你这个虽是庶出,但若能平安降生,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肯定疼爱。所以,你要好好保养,但有所需,只叫侍女来问我要,有什么不适也不要忍着。”
一席话听得亭儿热泪盈眶,竟是从未有人对她这般体贴入微。她只有连连点头,哽咽得无法开言,也感激不尽。小舟笑着宽慰,又说了许多孕中要留心的事,仿佛自己已做了许久的母亲,却不过都是听了永穆公主的叮咛,学着来说的。
不多时天色渐暗,小舟要亭儿安歇,由晶英相扶出房。因从进门起便闻着一股芳香,经久不曾减淡,又随口问了句:“你这房中是什么花香?还是什么香料?”
“是大夫人送的百英露,自亭儿住来时就得了。说是许多种花瓣和清露调配成的,每日倒在净面的水里,可以滋润肌肤。”亭儿只是直言,说着便往内室取了一只白瓷瓶,“灵武夫人若看得上,这瓶还是满的,亭儿不曾用过。”
小舟原是不惯这种香气,瓶子一靠近,味道又瞬时浓重了许多,便只觉一阵头晕,连忙婉拒了:“我不用这些,你留着吧。孕中对气味敏感,你若几时觉得不惯,也别再用了。”
亭儿无不遵从,一时罢了。
王潜由李磐陪着闲谈,但郎舅之间原不亲近,到后头便就无话,彼此安静站着。一见小舟出来,王潜立马迎上去相扶,不必李磐多送,很快离了这处。
回了房中,经过一路游散,小舟的晕眩之感已解,又怕王潜过于担心,便不曾提,只说起方才的谈话。王潜对于慎恤胶的出处早有定论,再听小舟告诉,只更添嫌恶。
“那两家算是扶不起,倒也罢了。你猜李磐与我说了什么?”王潜望着小舟双眼发亮,却是忽然得意起来。
小舟也知这郎舅二人并不投契,便自然不会是什么私事,“难道他要摆席酬谢你提携之恩?”
王潜笑而摇头,一手揽着小舟腰间,贴近道:“自成婚来,我都不怎么沾酒了,尤其在家里,就怕酒气伤着你,这不是秘密,他岂不知?怎还敢摆席酬谢?”
小舟看王潜这乖样,掩不住笑,倒一时猜不着,“那是什么啊?你直说便是,弄得如此神秘。”
“他说已和两个兄长商量筹钱,正在修他家永乐坊那座宅院,若快,年下就能搬过去了。”
小舟只以为王潜还要再卖关子,忽然听了只觉一惊。她知道王潜早希望李家人搬出去,但毕竟不好明着赶人,也还要筹谋大计。可如今是李家人自己要走,却也不能拦着,妨碍人家重整家业。
“舟儿,你别怕收拾不了家贼,有我在呢!你受过的伤害,寿珍县主的性命,季奴襁褓失母的苦,还有王家数年的安宁,总有一日都会让她付出代价。但在这之前,就像你劝我对付崔圆时说的,要韬光养晦,不能再为小节亏损自身。”
王潜了解小舟心事,悉数言中,无不发自肺腑。小舟没有理由再反驳,她相信王潜,也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仇是必然要报的,但世事变化也需见机行事。
“潜郎,我答应你,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先顾全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谁又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摸了摸下巴皱了皱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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