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2/2）
王潜的力气哪是小舟能争得过的，但见这人双臂勒在自己腰腹之间，没个轻重，小舟登时吓得大喊：“不行不行！放开快放开！”
王潜先还不觉，以为小舟耍赖，却听这话音越发不对，才连忙将人放下来，好好扶住：“难道真的受伤了？”
小舟绝非胆小，不过怕伤着腹中孩子，歇了歇，也不敢再和王潜取笑了。“你以后不能这么乱使力气。”说着，小舟往帐内寝塌走去，王潜跟着，一直追问。
“到底伤在哪里了？怎么回事？”王潜拥着小舟坐下，心里不觉忐忑，“快告诉我！”
小舟见这人总算正经了，不免重回正题，笑道：“我方才逗你呢，我给你准备礼物了，包你满意。”
王潜将信将疑，想小舟素来聪慧，绕了一大圈才说，或许还是在逗趣，因问道：“是什么？我看了才知满不满意。”
小舟咬唇一笑，拉着王潜手掌轻轻放在自己腹部：“现在看不着，还要再等九个月。”
王潜不曾多想小舟这个动作，直直又道：“九个月那不就到冬天了？这算什么生日礼物？还怎么叫我满意？”
“你这么心急可不行。”小舟也知自己说得隐晦，王潜这性子必想不到，缓缓想着，索性点拨了，便稍转身子凑近他耳畔，“这是个大礼，可以承奉宗庙。”
王潜听到“大礼”二字时，还浑然不觉，一待小舟说毕，骤然失了神——这个消息太大了，他有些承受不来。小舟便是静静等着，回身抱住王潜，拍抚、安慰这个呆子。
“舟儿，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王潜问了与小舟一样的话，但愣神更久，一开口声音都是发哑的。
“嗯，医者瞧过，已有月余。算算日子，就是我们和好的那晚。”床笫私事，小舟说来还是有些羞涩，“你不会忘了吧？”
王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松下来，又是别样庆幸喜悦：“我王潜就算忘了自己的名姓，也不会忘了与你有关的任何事。舟儿，别怕，这九个月，我都守着你。”
小舟闻言动容，却也知王潜职责所在，并不能日日相伴，“你难道要辞官在家陪我么？这心意我领了，我不怕。”
王潜不答，揉了揉小舟的脑袋，洒下满腔温存。
这份“大礼”终究没等到三月初三便送出去了，而王家即将再添孙辈的喜讯也很快传遍。永穆公主当日下午便从平康观赶来探望，拉着小舟叮咛关照，无所不至。王训下职听闻，也是连忙牵了季奴过来道喜，季奴告诉小舟，他想要个小妹妹。
热闹了大半日，临睡前却忽而不见了王潜，问下人也都不知。小舟毕竟双身子的人，等了一时就倦了，却才要歇下，那人匆匆而回，手里还捧着一方长盒。
“去哪里了？仗着自己是金吾卫，夜禁了也到处乱跑。”小舟从枕上撑起身子，虽取笑，也不免疲态，抬手揉了揉眼睛。
“是礼物，但比你的大礼差远了。”王潜尚有些气喘，怕手脚重了，缓了缓才敢近前扶住小舟，将长盒就放在枕边，“若累了就明天再看。”
都到了身边的东西岂能等到明日？小舟好奇，也稍稍打起精神：“我这份大礼你自然比不上，但也不能便宜了你。”
“好，那你看吧。”王潜哪敢得罪，带着几分愧色主动开了盒子，将物件取出送到小舟手里，是一幅画卷。
尚未展开，小舟已觉似曾相识，脑子里模模糊糊想到的，是六年前李俶借王潜之手转赠的卢纪画像——难道这还是父亲的画像？是王潜重新让人画的？小舟带着这般疑惑缓缓铺开了画卷，而映入眼帘的画面，果如她所猜测。
“先前那幅被毁之后你一直不曾再提，但我知道你一定还想再要的，可直到如今我才想起来，也实在算不得礼物了。”
昔年初见卢纪画像时，小舟心中的感动多在感怀父亲，而如今动容却多半为王潜的心意。“这怎么不算礼物？我很高兴！”
王潜稍稍宽慰，笑容里犹带一丝愁苦。他觉得，自己虽然能给予小舟安定富足的日子，却不过都是因为出身门第。他能单独给予小舟的，不掺杂任何名利俗物的实在太少，而小舟却很容易满足。
“这个是……”王潜那里正是无限感慨，不防小舟赏画却发现了不妥，她指着画卷落款问道：“你是请谁仿的画？怎么落款还写了太子的名讳？这个印也是，他怎敢私刻太子金宝？”
小舟初时只盯着卢纪画像，但看着看着却发现这仿品有些过于像原画了。她虽瞧不出落笔字迹之类，但总知道落款用印的常识。原画是李俶亲手绘制，自然落款是他自己，而如今是旁人仿画，怎好再落李俶之名？况且李俶已是储君，私用太子之名是死罪。
然而，王潜却反而笑起来，抬手抚了抚小舟面颊：“舟儿，你也太小瞧了我，我岂不知私刻是重罪？这画不是请谁仿的，就是让太子重新画的！我早与他求了，原想等三月初三再拿来给你，但今日不同，我就急着去问他要了。”
“所以你才刚是去了一趟东宫？就为这个？”小舟不觉慌神，然后急着用力推了王潜一把，“从前是从前，如今他是储君，你只是臣子，还敢这般无礼？”
王潜还是笑，越发忍不住似的，握住小舟推他的手，将人揽抱怀中：“只要你高兴，就算他成了天子，我也敢去求。成婚时，母亲为你向天子讨封，你接受了，如今我为你向太子求画，你也该坦然接受。若实在敬畏，就当是太子赐下的贺礼，也罢了。”
一番话将小舟说得没了脾气，王潜是真心实意爱护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想夸夸我吗？给我一个大礼什么的？？（托腮乖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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