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2）
镜渊精神一振，惊讶道：“难道你想在这里为我调理？”
“不错，我正有此意。”莫如悔微一颔首，“姑射山是灵气汇聚之地，此地有灵泉，药材的药效更是比外界强许多，在此调理会事半功倍。”
“这等好事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我不能太长时间不回天城，”镜渊轻轻皱了下眉，颇有些无奈，“若是进行调理需要多久？”
莫如悔沉吟了片刻，道：“具体要试了才知道，之前汤药的效果太微弱，我打算换药浴一试，如果顺利，疏通所有的经络需要起码两个月。”
镜渊心念家父病情，难免有些犹疑，本身与天城长老们说好外出的时间是一个月左右，这一下拖到将近三个多月，恐怕不妥。
施青戎反倒轻描淡写的拍了他一下，正经道：“师兄，你这毛病药石无医，莫大谷主有法子能给你治这是好事，你担心的无非是城主的病，既然莫谷主都开口了，他自然有把握，你又何必杞人忧天？没准等你回去的时候你父亲已经醒了呢？”
见镜渊还有些迟疑，施青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啊，就是愣得很。这等好事要是搁我身上，我得乐死。你个武痴，昼也盼夜也盼得想恢复经络，时机就在眼前了你不抓？你在这里好好调理，我反正是不能陪你待那么久的，再过几天我就得走了，下个月我得替我爹跑趟江南，回天城的时候，我替你去跟长老们带个话便是。”
镜渊闻言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到时就麻烦你了。”
施青戎随性一挥手。
既然决定了暂且在此停留，几人便认认真真打扫了一下院子，搜寻了一些能用之物，莫如悔与镜渊还花了些功夫乔装去山外买了些东西带进来，倒是神不知鬼不觉。
就这么折腾了几日，终于安顿了下来，白日里莫如悔采药研药，拉着镜渊给他打下手，楚逸则抓着施青戎去了藏书阁。
当年任青枫把有关幻阵秘术的典籍搜刮一空，其他的古籍一片狼藉散了一地，最后不知为何没有一把火烧掉，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藏书阁的阵法已破，很多古书已经破破烂烂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唉，”楚逸叹息着翻翻拣拣，被呛了一嘴的土，“你看看有没有比较完好的，挑出来，到时候带回去给玉儿。”
“给他带回去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想收拾出来。”施青戎随意捡起一本掸了掸，打开翻了翻，竟是一本残破的词集。
“……乱红飞过秋千去。”施青戎刚念了句能看清的，词集的线就断了，残页呼啦啦飞了一地
“别念了，好好干活！”楚逸没好气地瞥了个白眼，“你要在这里待两个月不得闷死，玉儿最喜欢闲在的时候看书了！再说这里阵法破了也不适合保存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了，不如把好的挑出来，带回去放在那边。”
施青戎微微叹了一声，难免想到些伤春悲秋的事情。
此地是宝地，却再也不复和乐，只怕山脚下的村子再也不会重建，这里也再派不上用场了。
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跟楚逸一起在书堆里挑拣着，忍不住斜眼往他那边瞟，就看楚逸脑门出了一层薄汗，手上又都是土，随便一抹就在脸上擦出来几道灰印，他也不以为意继续蹲在那里翻腾。
“……你脸上都花了！别拿手擦，没手帕么！”施青戎无奈道。
“哪那么讲究！”楚逸朝他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就埋脸往衣袖上随意一擦。
施青戎嫌弃极了，掏出条帕子用上点内劲往他那边一抛。
楚逸没等帕子盖在脸上就抄了过来，还夸张地嗅了下，咂嘴道：“啧啧，瞧这上等的绸，还绣着花呢！谁家姑娘送的吧？还挺香！”
施青戎为之气结：“不擦还我。”
楚逸寻衅似的睨着他，擦了把脏兮兮的脸，直接把帕子往怀里一揣。
“……”施青戎嘴角一抽，想说我是给你擦擦又不是送你了！可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藏书阁是一座二层的小楼，藏书相当丰富，也不知道是他们族人自己誊写的还是从哪里寻来的，居然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有，涉猎颇为广泛。
两人搜罗了一整天，倒还真搜罗出来不少完整的书册，楚逸头脑一热，兴高采烈的拆了藏书阁的大门当板子，把书堆上头叫施青戎跟他一起往回抬，足足吭哧吭哧抬了三回，最后把年久失修的门板折磨断了才算作罢。
施青戎觉得自己的老腰也要折了，结果第二天继续被楚逸拉着往回搬书，这回他们拆了窗户，放不了那么多书了，愣是搬了五趟才把书都搬回来，干脆腾了一间房放这些书。
“你们族隐世不出还弄出这么多书来……真是够可以的。”施青戎揉着自己的老腰龇牙咧嘴，他爱附庸风雅没事拽拽文，实际上却是天生不爱看书，两天都泡在藏可真是头都大了。
“你这不行啊！”楚逸拉着长调瞥了一眼他的腰，啧啧啧了几声，“堂堂瀚岚天城的高徒，跑几趟山路搬书就不行了，你平时万花丛中过的精力呢？”
“……”施青戎差点把腰闪到，气得指着楚逸的鼻子，“小爷我给你当免费劳力啥也没说，你还嘲讽老子！”
“呦，这一句话辈分还升了？你是拜了神木要当爹了嘛？”楚逸笑的直打跌。
施青戎一声冷笑：“来来来，放马过来，叫你试试谁不行！”说着扑向了楚逸，两人在院里鸡飞狗跳的过起了招。
镜渊端着刚熬好的药盅从灶房走出来，这药光气味就让他闻着觉得苦极了，没忍住拿指尖沾了点一尝，苦得差点把舌头麻了。
“什么谁不行？”他蹙了蹙眉，一边吹着药一边随口问。
莫如悔停下手中择药的活儿，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接过药盅一饮而尽，朗声道：“施大公子别气馁，虚病能治，要不本座给你开帖药补补？”
施大公子蓦然打了个寒噤，瞬间被楚逸一把掀翻按在了地上，一屁股骑在了他后腰上，眉开眼笑地搡了一把：“哎，到底谁试试啊？”
“……咱们走着瞧。”施青戎扑在地上咬牙切齿。
镜渊没忍住嗤得笑了出声，随后又皱起了眉头，拇指在莫如悔嘴角抹了下又搁嘴里一舔：“我总算知道你为何爱吃甜的了，这药也太苦了。”
“哪有那么苦，又不要你吃。”莫如悔笑道。
“要是过几天还需要出山备点什么，我给你买点糖吧。”
“我不吃这玩意儿，你把我当孩子么。”莫如悔虽然这么说着，嘴角的弧度却慢悠悠拉开了。
“行啦！就这么说定了！”镜渊从他手里拿过药碗，转身要往屋里去。
“镜渊！”莫如悔忽然道。
镜渊回过身来：“怎么？”
“如果回去以后……”莫如悔的嘴唇微微抖了抖，“如果回去以后你父亲还没能醒，你可会怪我？”
镜渊深深看了他一眼，很轻地笑了下，暮色照在他脸庞上，说不出的柔和。
“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一睡不醒。”他说完便一头钻进了灶房，说不清是不是也有些不愿多讨论这个话题的意味。
小火咕嘟嘟炖着东西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莫如悔的脸色有些奇怪，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肌肉在一瞬间极度的绷紧，脸颊也因为槽牙咬紧而略显突出，有一些隐晦的阴鸷。
可那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他提鼻嗅了下鲜汤的香气，轻叹着恢复了从容不迫的表情。
“千万不要怪我啊，镜渊。”
“我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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