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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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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渊哪想到他会直接做出以身试药这样荒唐的事情,急得上前欲抢:“你做什么,快吐了!”

莫如悔的动作看着莽撞,看起来就好像把药直接吞下了肚,其实也只是舌尖一裹,药液融化入腹。片刻之后,直觉浑身内力躁动不止!汹涌得几乎难以压制,充盈着筋络胀痛!

莫如悔登时大惊,凌厉眼刀朝他剜了过去。

“你身体什么情况,心里没数?敢服用药效如此猛烈激发内力的药,你不要命了?!”冰冷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然寒意。

镜渊无言以对,却仍然倔强地挺直脊背,脸上并无悔过之意。

莫如悔恼他不爱惜身体,再看了他不以为然的模样,更是怒不可遏:“你筋脉已经这样了,吃这种药只是饮鸩止渴!你想没想过后果?嗯?这药吃的多了,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筋脉寸断的废人!”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讲风度的人,绝少把自己剧烈的情绪通过外在表露出来,他蛮横无理却又沉稳冷静,发怒对他而言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甚至有时镜渊觉得挑起眉梢语带嘲讽,就已经是他怒意外泄的极致了。

可现在他眼梢薄红,浑身带着方才切磋时也没显露出的压迫之势,镜渊惊惧之外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触动。

只是短暂一瞬,莫如悔深深吸了口气,面上的情绪就被更为镇定的表情取缔。

他的这番话虽然严重,却也不是危言耸听,镜渊心里明白,道:“我……”

未及解释,莫如悔一把将他摁坐在石凳上,居高临下一字一顿:“不准吃”。

镜渊仰着脖子望着对方剔透隐泛碧光泽的眼睛,如同受到了不可抗拒的蛊惑,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说了个“好”。

莫如悔顿时扬起一侧眉峰。

回答得太过干脆顺口,镜渊也觉得自己敷衍,认真道:“这个药,我本来也不常吃的。我带着它,只是为了不时之需。万一情况危急,迫不得已,我也只能吃了。”

莫如悔终于松开了手。

“很好,你答应我,今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吃这种药。”莫如悔整理了一下他揪乱的衣襟,语调不带一丝起伏。

镜渊不错睛地看着他,郑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莫如悔这才面色稍霁。

镜渊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怕他生气的,还是平常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舒心。

“你啊!”镜渊不由打趣道,“你明知不是寻常的药,你还敢直接吃?你就不怕是毒?”

“普天之下我最不怕的便是毒药。”

“也是,你才是用毒大家。那要是媚|药呢?要是迷药呢,你怕不怕?”

莫如悔用一种奇异的神情看着他:“你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好奇?”

镜渊顿时呛了一下,连连摆手:“我就随口一说!你……”

狭长的眼睛又眯起来了,纤长细密的眼睫轻颤着。

镜渊的话语还没组织好,莫如悔俯**来,挑起他下巴跟他接了个柔软绵长的吻。

带着清苦味的药香气瞬间充盈唇舌。

分开时莫如悔看着他微红的面颊,笑得沙哑:“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镜渊借口有事先溜了。

莫如悔也不去理他,自己慢慢下了山,回到院里嘱咐人来收拾,转身又去了西院。

刚越过高墙,忽见长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细看,原来是那名叫羽飞凌的仆役提着食盒往外走。

莫如悔静静立于墙下,直等到他离开,才举步进了屋。

镜渊已经将汗湿的衣服换去,头戴玉冠,身着墨色绣鹤纹的锦袍,两寸来宽的袖口以明至淡的金线绣有旭日祥云图案,层层叠叠,甚为密厚。窗外午后细碎的光亮明明晃晃映入,繁复纹章光泽夺目,更衬得天城少主气宇不凡,俊雅清逸。

莫如悔满意地看着他。

镜渊奇道:“你不在那儿喝茶了?”

“也不知道谁一瓢水给我的茶浇了。”

“……”镜渊这会儿显出点尴尬了,连忙道:“下次我陪你再去一趟,再给你陪个不是。”

莫如悔嫌弃不已:“让我说你什么好?跑这么快难道怕被我吃了?”

镜渊无言以对。

“你的药还剩多少,让我看看。”

镜渊只好打开旁边的柜子。

莫如悔跟在他身后,忍住了把里头乱七八糟药瓶都翻出来看一遍的冲动,接过他递来的药仔细辨认,正看着,只听院里有天城弟子叫镜渊:“少主。”

镜渊道:“你先坐,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屋里顿时显得格外安静。莫如悔平时根本没有兴趣打量他屋里的陈设,今天却颇有趣味的观瞧起来。

只见药箱边上靠着个梳妆匣,一看便知是女子用的物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莫如悔本身并没有非常旺盛的好奇心,这次却鬼使神差想要打开看看。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这个看上去贵重却古旧的匣子,里面并没有胭脂螺钿一类的女子梳妆用品,只是在最下面一层抽屉里,用厚绒垫子盛着一枚玉佩。

取出来一看,发现是一枚和田玉佩,通体洁白,温润而泽,细腻柔和如羊脂。上面雕了一朵端丽的牡丹,花枝上有一对白头翁。这种图案一般带有祝贺新婚夫妻恩爱百年,生活宝贵美好的寓意在里面。

看这枚玉佩的雕工侧重,应是女子佩戴的。

莫如悔看的有点走神,只听背后镜渊忽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他慢慢转过身,将手心的物件摊给他看。

镜渊看到那枚玉佩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不悦,而是紧张。

莫如悔心下一动。

镜渊破天荒没有跟他争执什么,也没怪他乱翻自己东西,而是直接拿起玉佩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关上梳妆匣的抽屉。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解释,只得开口道:“这是我娘亲留下的遗物。”

莫如悔原本已有一些猜测,听如此讲,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种制式的玉佩,一般都是送给女人当定情信物的,经常会由长辈转赠给晚辈,一代代传下去。

会不会,会不会他娘亲也留下过一句——送给你未过门的妻子?

可这一句“遗物”,就把话堵死了,就把所有可能都斩断于此。

他不能开口要,甚至不能开口问。

他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这人并不想把玉佩送他,甚至防备着不愿让他发现。

在这个瞬间,莫如悔恨自己太敏感,他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这块玉佩没有那么多别的含义,就只是单纯一个遗物,没人赋予它其他的作用。

他久久没有说话,面孔显得有些僵硬,唇边抿出了一个相当生硬的弧度。

太平静了,平静的令人发慌。

“我娘没留给我什么东西,我留着它也是个念想……这个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镜渊本能解释了起来。

“嗯。”

莫如悔的视线太通透了,暴露在这样的眼神里,就会有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明晰。他什么也没说,但镜渊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他,他什么都明白。

莫如悔没有继续追问,转身欲走。

镜渊忙一把抓住他,道:“我不是不想给你,只是,只是,我……”

莫如悔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更多的是些荒唐,心想这人还真是好懂,没什么弯弯肠子,什么心思都一目了然挂在面上。

可偏偏越是直来直往,就越让人难以招架。

“你不用解释。”莫如悔打断他,伸手拨弄他眼前碎发,手指停在了额角,“我也没说管你要。”

那指尖凉的像浸在溪水里的瓷器。

镜渊握住他的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蓦然垂落了眼睑,不敢看他。

这一刻他脑中甚至划过一个念头,如果……如果莫如悔能再强硬一些,把玉佩要走,只要他开口要,他不会不给。

可莫如悔面部紧绷出的冷硬轮廓再一次柔和下来,若无其事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确实不该轻易送给别人,你想留就好好留着,以后……”

他本想说“以后便谁也不要送”,又觉得说出来挺没意思的,这话就噎在了喉中。

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事情由不得人。

倘若真有一天镜渊想送给谁,就算夺过来毁了又如何,他到底还是满心欢喜想送。

莫如悔笑着叹了一声,嘲弄道:“算了,随便你。”

眼看他就要离开,镜渊赶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嗯?”

“我……”其实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不愿让他就这样离开而已。

莫如悔等了半天,再好的涵养也渐渐感到不耐:“说。”

“我刚才找你其实是想陪你去寒潭,之前一直说也没顾得上,今天我……”

在对方如芒刺背的凝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暗含恳求,那几乎是一个在示弱,甚至说是讨好的姿态。

无论这副模样是无意呈现出来的,还是有意为之,莫如悔当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终于不再急着想把手抽回来,道:“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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