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月想出来(2/2)
顾小双顾不上自己摔得疼,连忙问:“大少爷怎么样了?”
丫鬟扶她起来,给她一个宽心的笑:“姑娘放心,大少爷胳膊受了点皮外伤,没大碍,现在正吃早点呢。”
“他没事?”顾小双感觉有点恍惚,难以置信的又问,“他只是胳膊受了点伤?”
“是呢,大少爷福大命大,人没事儿。”丫鬟说,“我们也下了一跳,张妈还不信,去问的大夫,大夫说衣服上那些血迹都是别人的,少爷的刀伤也不很深,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今天警局的人来看过,还说大少爷真是好功夫,问他是从哪儿学的这身武艺呢!”
顾小双还是不太信,蒙头蒙脑的换好了衣裳,随着丫鬟进了正厅,就见白宁吊着一只胳膊,昨天握刀的手上也缠着绷带,正端坐桌前喝粥,面色红润,精神似乎还不错。他旁边坐了两个青年,大概就是昨天提及的两个弟弟,阿毛和狐小妹也在,大家均是气色和谐的模样,看来白大少爷是真无大碍。
顾小双是真蒙了,以至于忘了羞涩,笨头笨脑的问了一句:“大少爷,您真的没事儿?”
白宁抬眼,莞尔一笑:“你看我不是挺好的么?”
“可你昨天……”她分明记得,自己就看见好几刀砍在他身上了。
白老二平时最能说会道,此刻偏偏闭嘴,就要看看他们不施法术,用人的办法怎么圆这个谎。
阿毛这时开了口,拉着顾小双坐下,一边让丫鬟拿碗筷,一边先给她拿了个点心:“我昨天也吓死了,谁想到我表哥这几年不见,武功又精进了?我昨天差点给北平拍电报了,后来听说是没事,你猜怎么着?还是我大姨家的祖传宝衣救了他一命,好险哪!”
“宝衣?”顾小双问,“什么宝衣?”
白宁也放下羹匙,含笑看着阿毛,等她编什么谎来。
阿毛一时词穷,随后笑了一笑,硬着头皮往下编:“那个……我大姨有一件防身的宝衣嘛,刀枪不入,这不我表哥来哈尔滨出远门,她就怕他出事,幸亏把这件衣服穿上了,你看看,果然派上用场了,是吧表哥?”
白宁笑意渐浓,依着她说:“是。”
顾小双看这一桌人其乐融融,纵然还觉得有些迷糊,却也就此作罢了。
她就此留了下来。
起先是一直要走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生怕因为自己再给白家惹麻烦。然而经不住阿毛和狐小妹再三挽留,她又实在没遇到过比他们更好的少爷小姐,拗不过,就答应在白府做丫鬟。白家对她而言,堪称救命之恩,阿毛让她像个大小姐似的养着,陪她们看戏逛园子之类,她内心受不起这优渥的待遇,只觉得自己手脚还算伶俐,能伺候她们报恩就知足了。
阿毛和狐小妹得了个伴儿,心中非常欢喜。白老二虽然心心念念的想修仙,但人在白府,这么多眼睛看着,还得做做样子,吃过早饭就又带着狐小弟出了门,一方面找三竹子去听听他昨天谈生意的最终结果,一方面还要打听一下这个齐老六挨揍后回去怎么样了,随时有个防备。至于白宁,则继续伪装伤员,吃过早饭就回到卧房,关了门放下幔帐佯装午睡,实则把玉佩解下来变回宝葫芦的模样,仔仔细细的研究这个宝器——它在飞月手里,似乎是个有生命的,所以才能把各类妖怪吸进去。现在在自己手里,却一片死寂,既没有金光罩,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试过一些解开法器的基本咒术,然而统统无效,应该是有特定的使用方法才能发动。
白宁折腾了半天,宝葫芦无动于衷,他真希望这东西能开口说话,也不至于这么麻烦了。末了,他只能把它再变回玉佩挂在身上,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床上打坐修炼起来。
他们这一家子倒是都逍遥自在得很,困在井底的飞月可是至苦了。他现在吃不着活人和妖怪,公鸡精法力微弱又不敢离封印太近,已经饿成了僵尸,前两天连舌头都僵住了,失去了骂街的能力,所有愤懑只能憋在心里,和五脏六腑讨论着怎么把那两只狐狸千刀万剐了。现在,飞月已经在沉默中几乎气死自己,他爱惜了几千年的身体,耗费多少功力修出来的肉身,看来是不能用了,手脚已经僵枯,后背受伤的大洞烂穿了,真是心痛至极。
不过,凡是不到个极限,也没什么触底反弹的灵感。
飞月在肉身彻底破灭之后,反而跳出思维圈,想起自己是因为这一身的妖气才被封印的,之前是身受重伤,生怕灰飞烟灭所以不敢强行施法,现在就不同了。于是,在即将失语之前,他咿咿呀呀的要求前来探望的公鸡精弄个活凡人给他,男女皆可——最好是长得好看的、气质优秀的、不愁吃穿的男青年——好让他灵魂附体。有了正常健康的肉身,他就能施法冲破封禁,而不再担心魂飞魄散了。
倒是可惜了自己这幅原装肢体,他是最看不上小妖怪搞什么附身术的,不入流得很。可现在没办法了。
飞月愤恨的枯萎在井底,默默等待忠诚的公鸡精给他弄人来。当然,公鸡精若是中途叛逃,他这救命稻草也就彻底失效,井里的一切都被他消耗殆尽,连只老鼠也没有,若真走到绝路,那他只能拼死一搏,以灵魂冲破封印,但那至少会耗损他六七成的功力,冲出去也能被白宁轻而易举弄死,非常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