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直至藤蔓在蒋以能面前彻底形成，直至蒋以能被危机感从深思中拉出——他惊讶地抬头，同面前一根直指他眉心的粗大藤蔓愕然对视。

藤蔓忽地颤动，它像是在这瞬间才恢复了生命力一般，实体一下散开，精神触/手猛地扎进了蒋以能的额间脑内。

蒋以能连惨叫都没办法发出。他面朝下直接砸到了地下，然后四肢在剧烈的颤抖中缓慢抱住了身体，瞳孔在这可怕的袭击中一下子就散开了。而始作俑者对此却似乎欣然自得，它们从墙壁、从走廊、从尖叫的人群中爬过又聚在一起，它们将蒋以能围在其中，像欣赏被扎刺的蝴蝶一样欣赏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又像是守卫一样用尖刺张牙舞爪，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张友老在黑暗里无师自通地用精神外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肆意的笑。

如果那天白西延不是正巧留在向圈群楼里回报任务，未来的哨兵尖兵怕是要少掉最得力的一名。

婉转鸟鸣从群楼最高处响起。

杂音一下便从哨兵耳中消失，五感得到重新编绘，被精神力压制的普通向导和哨兵从混乱中得到一丝清明意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友老，他在鸟鸣唱响第一音时便变了脸色。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向导兽——如果这可怕的非植非动的生物能通过向导兽测试的话——调整五官表情，安抚了离自己最近的脆弱的向导的情绪。然后他又一次张开了自己的精神外眼，往上去寻找白西延的踪迹。

他认得白西延，在他的属性尚未确定的时候，在他对哨兵分化仍带有向往的时候——谁人不识白西延，救世啼鸣万人寻。

在对外战争最激烈那几年，尚未加入军籍的白西延以素民向导身份数次出入战场，挽救了无数哨兵几乎崩溃的精神图景和生命。而至于后来军部如何寻找、邀请当时并不想为人所知的白西延参军，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本该在西部战区工作的白西延现在却出现在了中央向圈。

他察觉到了张友老的窥探，却并不在意。他通过向圈群楼的隐藏通道直到地一层，白色外衣穿在他身上颇有种救世风范。

白西延跑上前去，抱起蒋以能，细心替他梳理紊乱的精神暗码。

一只拖着长白尾羽的鸟儿从群楼被掏空的高层飞下。它端的是高雅自在，围着白西延飞了几圈后才施施然勾住白西延肩上衣物。

然后这鸟梳理了几下自己的羽毛，回头陌然同早已站出来的张友老沉默对视。

“请回吧，中央向圈无意同张家告罪。”

鸟儿张开了喙，嘴里吐出的却是白西延的声音。

蒋以能被白西延遮得严实，现在张友老已经没办法看见蒋以能的一丝痕迹了。

他无意识地轻哼了声，在察觉到后立刻住嘴。

他回头同周遭陪同的人道歉，又欣然接受众人对他“好不容易”才被哄诱出来的向导兽的连声道喜。

无人提及地一层受伤的哨兵，也无人关心是否有人会在此次事故中受伤甚或死亡。

他们开心微笑，诚心贺喜。

张友老也笑着，嘴角勾起，却觉无聊，恍惚间竟然有些想念地一层小孩颤抖的身体了。

他没有回头看，他维持着自己完美的表象，走出了向圈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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