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红灯（2/2）
地下城的人普遍都对地上人民有某种敌视，这位先生表现得尤为明显。李知非思考着，电梯乘务员这个职位在地下城的地位应该算是比较高的，因为每天都可以接触到两千米以上的世界。
是的嘛，底层人民内部也分三六九等。
五分钟后电梯到达底层，铁门打开，一股机油的腥臭潮湿之气扑面而来，跟着这难以言喻的味道一起扑进电梯的还有一个头发发黄牙齿发黑的老男人。这男人一脸兴奋，兴奋中还不自然地捎上了一分讨好，十有**是来带他去目的地的线人。
老男人热情地握住了李知非的手：“李先生好，李先生好，嘿嘿，等您好久了！”
李知非抬起一双眼皮，眼睛里适当地带上了几分亲切：“你好，你是……”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我是奥力，奥力！就是跟李……呃，您手下另外一个李先生联系的那个奥力！”
李知非的手还被他握着，面不改色地走出了电梯间，走之前还被电梯乘务员塞了一张返程票。他把票塞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听得奥力吐沫横飞地讲到：“哎我说您是第一次来3055吧？我跟您说，我们虽然不比4035、1027那些个好地方，但是咱们GDP在发展、工业在进步，我看不过多久就能赶4超1，力争上游……”
电梯间还要在地下城的“地下”，跟地下停车场连在一起。奥力是个司机，带着李知非穿过灯光晦暗的电梯间，直通旁边的停车场。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汽车——汽油发动，响声轰鸣，走到哪里排气排到哪里。李知非坐在后排，看着汽车通过一个小斜坡，驶进了来自“地面”的光芒之中。
须臾之后，来自地底的神奇世界呈现在李知非眼前。
这时恰巧是白天，人工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地下城的穹顶之上，但3055不比其他地下城有钱，太阳周围没有虚拟白云。这里没有阴晴雨雪的变换，蔬菜全靠温室，穷得只剩下高耸的钢铁支架——那是地下城内多见的庞大自动化矿产挖掘机器；周围多是低矮的平房，路上虽不致坑坑洼洼，但要么尘土飞扬要么泥泞不堪；生活气息倒是非常浓厚，随处可见便利店、餐馆、摆放得到处都是的已经在地上绝迹的摩托车，甚至还有网吧。
奥力一边在前面开车，一边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您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过我可得劝您先做好心理准备——那个风俗店环境不太干净，咱们都不太愿意去……里面的姑娘都在里边待了好多年，都成老熟人了……说起来您办完正事要是还想去别地儿看看，我倒是推荐前边拐角那个写着LOVE的粉红色店面，喏，看见没？就那家，里面那姑娘都超正点……”
老司机奥力叨叨逼逼，李知非算是明白了，这个电梯一出口面对的就是一整片红灯区。
他想了想，还好自己今天没直接穿正装来，不然在这边看起来反而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再走一个路口，目的地到了，奥力恭恭敬敬给李知非开车门，使了个眼色：“我就不进去了，里面那老妈子认识我，我上次我……赊了个账。”
李知非斜眼看了看他，心下明白这老东西上次估计是提了裤子就走没给钱，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这家店面倒没装修得很艳丽杀马特，纯白色牌匾，纯白色广告牌上写着“今日半价”，一位纯黑发色的姑娘立在店门口，边引李知非进去边说：“老板，有熟人还是先看看？”
李知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牌递给姑娘：“找这位。”
姑娘一瞥李知非左手手腕上的屏蔽器，挑眉笑了笑：“哟，上面的人啊？找……找斯蒂娜？”她仿若看到了什么稀奇事似的，“斯蒂娜的名头都已经响彻地上了？”
“响彻？什么意思？”李知非侧了侧头望着姑娘，“已经有人来找过她了？”
“……”姑娘没想到这位这么敏锐，也不敢未经允许就乱说，只好讪讪摇了摇头，忙跑去找妈妈桑了。
不过一两分钟店里的妈妈桑就顶着大油头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她准备去握李知非的手，却被李知非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妈妈桑有点尴尬，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斯蒂娜在楼上呢，您跟我来？”
李知非点点头，迈开腿，状似无意地问道：“斯蒂娜在你们这很有名？”
“嗐，咱们这有名的姑娘多了去了！您要不再看看，有没有更喜欢的？”
“……不了，我怎么看刚才门口那姑娘的样子，我不是第一个来找斯蒂娜的？”
“……啊，”妈妈桑顶着一张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脸，嗫嚅着说，“是……是有啦，前阵子有个跟您一样地上来的先生，指名道姓找斯蒂娜。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他给的钱也不比别人多……”
李知非猜测着，已经被妈妈桑请进了房门。门内非常阴暗，奥力说的没错，这儿确实脏，倒数都弥漫着一股霉味。房间内有一张床，还有一大块单向镜，镜面通透的一头坐客人，反射的一头坐姑娘，客人用电子屏幕传达信息，姑娘在那头根据客人的要求摆弄出不同露骨的动作。
半小时只需要30联邦币，如果想要面对面交流，客人可以在结束后要求去“聊天室”——其实就是旁边的床。
等妈妈桑撤出去，斯蒂娜那边就传出一个非常轻细的女声：“先生您好，我是斯蒂娜，是您今天的专属女孩。先生今天累了吧，我的服务一定会打消您的疲倦，那现在计时就开始了喔……”
镜子那边传来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仆女孩形象，乍看大约25、26岁左右，实际年龄可能比这还大。样貌说不上有多好看，到不了有人专门为她跑这种店里来的地步，那么之前那个人肯定有跟他同样的企图。
李知非心里想着其他事，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斯蒂娜在那边敲了敲镜面，表示时间结束，并询问需不需要去“聊天室”。
李知非毫不犹豫地在电子屏幕上敲下了“是”，坐在原地等斯蒂娜过来引他去。
没一会功夫斯蒂娜就打开了他的房门，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先生？”
她仿佛没有一丝防备之心，全然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的样子。
李知非皱了皱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