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何处1（2/2）

荣珩疼得心尖都在发颤，他极累，连看着费容予都觉得耗尽了力气。现在连看他都觉得好疲惫，最后，他还是缓缓抬起头，望进那将他束缚而死的黑眸里，问他：“费容予，你这人，都没有心的吗？”

费容予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嗅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感觉太奇妙，但稍纵即逝。他还想说什么，荣珩已经急匆匆走了。

费容予正要追出去，忽然身后传来小声的、怯懦的一声：“......哥哥？”

原来是周思云午睡睡醒了，看不到哥哥就找了下来。

“你天天就知道找哥哥，你是没断奶还是怎么的？......嗯？”费容予本想斥责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结果在转头看到楼梯口那人后，就彻底愣住了。

周思云赤着脚，站在楼梯上，看到陌生人怯怯地贴紧了墙面，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那天阳光极好，从天台的落地光漏下许多光线。

打在她那张与荣珩相似的五官上，彼时因为治疗的原因，思云头发剪短了，看上去与荣珩居然犹如照镜子一般。只不过思云眼睛圆一点，看上去透着一种无辜的神色。

费容予与周思云对视着，眸子里盛满了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的情绪，瞬间又在看到她那惊弓之鸟的神色后，转化成自己都意外的柔情万种。

他仿佛看到受尽人折磨的荣珩，那样孤苦无依，那样娇小可人，那样.....需要他。

费容予往前一步，看对方缩瑟地往后退了几步，露出警惕又恐惧的表情后，就不再上前。他站在原地，朝思云伸出手：“我叫费容予，是你哥哥的朋友。”

思云听到哥哥稍微放松了点，但还是一步步缓慢地往楼上撤退。

“小时候我们见过的，在你费叔叔的墓前。”

“费叔叔？”

“对，我是他儿子。”

思云听到费叔叔，脚步停了下来。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费容予，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看着看着，就仿佛与记忆里的费叔叔重叠了。

这一生她受尽男人的凌虐，费叔叔为数不多待她极好的男人。那男人即使去了，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好印象。

费叔叔太温柔了，会牵着她的手，会教她写字画画，会给她买好吃的。

在无数个求死不能的夜里，她呼喊着费叔叔救我，梦中哭着看到费叔叔带她离开人间地狱，可醒来就又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夜和折磨。

她太想费叔叔了。

所以面对费容予，居然能放松警惕，自己都没意识到费容予走近了她。等她回过神来，费容予已经站在楼梯下，与她只剩下几级阶梯的距离。

费容予一直盯着思云的脸，他站在楼梯下抬脸看她，有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冲突着。他们兄妹俩长得太像了，以致于这样看着思云，会让他也生出不一样的感情来。

即使他多不愿意去想，他也不得不承认，无数次午夜绮梦醒来，他总是懊恼地想着：荣珩若是女子就好了。

若是女子，便可八抬大轿把他娶进门来，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做到自己尽兴、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为止。他甚至想过让荣珩给他生十个八个孩子，生到他不能再生、不敢再生。

费容予有自己的孩子，但他生性对这些小动物小孩子提不起兴趣，除了偶尔能从孩子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一点，能稍微让他感到奇妙以外，他那颗顽石一样的心生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但想到能拥有他与荣珩的孩子，他就能生出为数不多的“父爱”来。

可是到底只是妄想，他不可能重蹈父亲和荣崔鹤的覆辙，也不愿意把荣珩拖入费家无止无休的斗争中。

他甚至已经开始为荣珩铺路，要送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离开自己，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到底心有不甘。

不舍得放手，不想放手。

但这份不甘，在看着周思云后，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他看着周思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而荒谬的想法——

虽然荣珩无法给他一个孩子。

但，周思云可以。

即使有一日荣珩离开了，这个孩子仍可以代替荣珩陪着他。可以让他在思念成疾的时候，聊表安慰。

一个携带荣珩血液和基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