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没有娶到媳妇儿的第九章(2/2)
她那会儿还说张骞想得开,她自己,不也是一样么。
清鹿不禁想,此刻在狱中的张骞,是怎样的处境。想着想着,自己也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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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狱中寒气纵生。
张骞靠在墙角,蜷缩着身体,用那仅有的一块皮毛尽可能厚的裹住自己。但是收效甚微,他依旧在打着哆嗦。
他口中所谓的“瑾之会打点好一切”,事实上并没有这回事。
中行说跟狱卒打了招呼,不必对张骞客气,瑾之不知给那狱卒又塞了多少东西,才换得了张骞这一方安稳。在这狱中,不被那狱卒欺负,有一块囫囵地界已是十分难得了。
张骞算了算时间,估摸着瑾之已经将事情办妥。他要筹谋的事太多,睡不着也好,索性用来想事情。困到极致,再冷也睡得着。
只不过今日,张骞一直有些分心。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那小姑娘听了他的话后,毫不作疑的神色和语气。
她怎么就,这么信她呢?
张骞靠着墙壁,猜测着她可能受的刑罚。想来想去,也不过是那几种肉刑罢了。
他唇边溢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到底还是连累了她。
这一夜,注定了所有人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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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鹿后半夜里被疼醒来好几次,困得实在熬不住才能睡上一会儿。杜衡也睡得极不踏实,隔一会儿就要醒来看看被子有没有落下来,压住清鹿的伤口。
近日早晨天亮的越来越迟,天色熹微时,杜衡便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去给清鹿准备饭食。
这个点,厨房的人大约都上工了,杜衡得去看着些,要一些清淡温补的菜品。
清鹿醒来时,杜衡还未回来,帐里点了一盏烛火,灯影跳动,映出盈盈一片暖色。
趴的实在难受,清鹿想侧一侧身子缓缓。谁知一动,一根感觉起来至少有拳头粗的木棍倒在了她腰背上。清鹿这才发现,杜衡依旧放弃没有用木棍撑被子的想法,只不过改良了一下,找了根足够粗足够稳定的棍子。
胳膊往后背身,一动就牵扯到伤口。清鹿先侧了身,再艰难的将木棍重新立起来。很好,这样就很完美,小姑娘的心意不能白费。
杜衡走时将一帘窗卷上去了小半,从窗子里看出去,天色已经发白。算算时间,杜衡该快回来了。
清鹿胳膊撑着脑袋侧躺着补眠,听见帘幔掀开的动静,以为是杜衡回来。刚要夸奖她的奇思妙想,一睁眼,却看见了她那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一回、去哪都带着四五个婢女的妹子柒元。
她一进门,没说话,先皱眉,一副嫌弃到受不了的表情:“姐姐这怎么这么暗?窗也不开,烛盏也不点,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姐姐,父王昨日是打了你,可是也没说削减您的银钱吧?您这烛火都点不起的样子,让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我母妃苛待您呢。昆布,快去帮姐姐多点几盏灯。”
清鹿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母妃倒是想克扣我的东西呢,可她之前还没那个胆。至少昨天之前,右贤王还没厌恶自己倒能任她复宁玥放肆的地步。
昨天之后嘛,可就说不准了。这不,找茬的立刻就来了。
清鹿不动声色的将那个实际上一个手只能握住一半的木头放平,坐起身来,看着那婢女昆布,皱眉不耐烦道:“你敢动我一根灯芯试试。”
昆布被凶的有些怕,左右为难,看向柒元。
柒元走近,在床边坐下,亲昵的覆住清鹿的手:“姐姐,我可是为了您好。您烛油不够就告诉我,我遣人给你送。”
清鹿甩开她的手,身子嫌恶的朝里面移了移,瞥了柒元一眼,冷淡道:“你恶心谁呢?别碰我的东西,我警告你,不想被打就立刻给我出去。”
柒元听她这毫不客气的语气,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清鹿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把她和母妃放在眼里。她一直都不明白,她一个丧母又不得父王喜爱的,凭什么对她一副高高在上,看她不起的模样。
母妃以前不让她招惹清鹿,她以为是清鹿一身功夫,母妃怕她吃亏。如今清鹿彻底失了父王宠爱,柒元就不信,清鹿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柒元看着清鹿,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姐姐执意不点,那便罢了。我今天来,可是为了看望姐姐的。你看,我还特意带了吃食。”说罢,她向另一个拎着食盒的婢女一招手,那婢女端出一碗粥,双手捧给柒元。
“呐,我听人说,鱼肉是大补之物。虽说我们匈奴人不喜食鱼,可是姐姐毕竟跟我们不一样,对不对?妹妹一片心意,请姐姐莫要辜负。”柒元舀了一勺粥,便要往清鹿嘴里喂。
清鹿冷笑一声,正要发作,杜衡便“咚”的一声放下食盒,跑上前飞快的将勺子夺了下来,扔进柒元碗里。她用了大力,柒元没有防备,被汤水贱了一身。
杜衡没有在意,指着柒元的鼻子气冲冲的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