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一）（2/2）

村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秸秆垒的房子，家家门口挂着个并不点亮的灯笼，和前一晚住的村寨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贫民窟。宋雨墨开始了喋喋不休地讲解，“我以前陪着我爸妈捐钱给临省修希望小学的时候，就见过这种房子。里面是竹板承重，下雨一多，房顶就要塌。房顶一塌，屋子里就没法住人了，这些人很惨的，穷得只能睡稻草。稻草那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多扎人啊，所以啊，世界上还是有这么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赵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狐疑的眼神在秦安背影来回逡巡，宋雨墨小声地在他耳旁提醒，“我也有一肚子的疑问，可现在不是时候，等回去慢慢问他。”

李开罗停下脚步，低声制止他们的谈话。“村寨规矩多，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语速急促，故意压低了音量，带了些气声。

宋雨墨吐了下舌头，故意踢了一脚地上沙砾，等着秦安、李开罗和他们两人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又凑到赵峥耳边轻声补了一句，“放心，不管怎样，我都愿意陪着你。”

赵峥脸上有嘴唇湿软的触觉，还来不及张嘴惊讶，一个想法瞬间击中了他。他猛然意识到整个村寨静得太不正常了，从进寨开始，每间房子里探出的扎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的黑漆漆的目光，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更诡异的是，从村口走到广场，一路上大人交谈的声音，甚至是小孩的高声啼哭都没有听到。

前方就是宽阔的广场，门楼下挂了只铜锣。广场左侧的那间祠堂，大概是整个村寨里面的图腾，用尖利的砖瓦修葺成不可侵犯的模样，镇守在破旧的村寨里固若金汤。祠堂两边盖着几座气派的竹楼，楼下用竹子围了牲口圈，牛和羊仿佛长期被诡异的气氛感染，全部窝在沙地里无声地啃着草料。

将晚的夜色中隐约看得到远处被垒得高高的岗楼，一个汉子手持火把静立其上。岗楼的顶端挂了一口巨大的钟，在这样一个寂静之地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