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血光在眼前闪过，潮生被下了禁制的身子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几乎一瞬间，识海一片空白的殷娇拔起插在潮生身边的明月仙剑，想都不想，抛向某个让她感觉到危险的地方。
做完这些，她也不看那处，雪殷剑光裹着不能移动的潮生迅速远去。
大批凌云剑宗弟子与苍生道门人早早远离，场中只剩下萧青音与眼神冷漠的苍冥。
轰隆隆声中，弥漫开来的皎月剑网挡住来自苍冥的攻击，这才使得萧青音没有二次遭到重击。
“最后一击非以杀为旨，不然，一把仅凭剑灵的明月剑根本挡不住苍冥师兄！”殷娇在潮生耳边说道，引来这皎月青年的共鸣。
攻击没有落在该落的地方，苍冥移开停留在萧青音脸上那一道道极其蔑视的目光，转而向殷娇看来。
换一个人看，苍冥的目光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那是一种柔和甚至带上了宠溺的目光，像极了凤姝看殷娇的眼神，苍冥本身不太会表达这种情绪，很明显，他是照凤姝的样子学的... ...
“苍冥师兄，潮生师兄与青音师姐都这么惨了，今日的事情就算过了吧！”剑风向苍冥送去殷小师妹娇憨的神识传音。
“本来今日只打算见见你，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啊？不会吧!”殷小师妹懵了。
“上次答应你的十只天香楼烤鸡，想吃就跟过来。”
苍冥捏诀，往凌云主峰外遁去，在烤鸡的诱惑下，殷娇自然而然跟了上去，只是殷小师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的时候，潮生那一刹那间眼底闪过的萧瑟情绪。
缥缈峰后山，一片断崖上
殷娇很没形象的啃着烤鸡，不到一刻钟，三只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烤鸡尽数下肚。
“修者筑基可完全辟谷，殷师妹，你已至元婴，为何偏爱这些凡间俗食？”玄衣男子风姿卓越，立于断崖边，看下方苍茫山脉，很不赞同。
“苍冥师兄，你尝过饿到只剩一口气的滋味么？”殷娇往口中塞着食物，但丝毫不影响吐字的清晰程度：“那年我大概八岁，庆国到处闹蝗灾，凡是能吃的都被吃光了，易子而食是常有的事情，我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爹娘说弟弟要传宗接代，不能随便吃了，所以就拿我们三个姐妹与邻乡的一户人家做了交换。”
说到这里，殷娇拿鸡腿的手微微抖了抖，随后又恢复成若无其事：“那户人家本来就是邻村的富户，他家不缺吃的，却一直用粗粮偷偷换我们这种肉粮，我亲眼看见大姐死在镰刀与绳索下，那天晚上我和二姐第一次被允许吃肉，我一口没动，趴在窗台边干呕了一夜，回来的时候两碗肉都空了... ...”
“二姐很伤心从此以后我看她的眼神，她没了的那个晚上，我逃了出来，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师父捡到，她说这附近十个村子，只有我没有吃过人肉，天香楼的烤鸡是蝗灾之后我吃的第一顿饱饭。”
“汝之执念，太深。”
殷娇将最后一块肥美的鸡肉塞进嘴里，笑嘻嘻道：“凤姝师姐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很多看法都不谋而合，不像无为道派的燕道友只会劝我清心寡欲，说什么修仙者忌贪食、嗔怒之类的，我修仙的初衷只是为了活命，现在就是图个开心，又不是为了成仙，清心寡欲啊，成仙啊，这种事情还是凤姝师姐比较擅长。”
殷娇最真实的想法，恰恰是太上元瑶最痛恨的，她一直想不通，一样方式，怎么会教出这种天赋奇佳却天生不知进取的弟子？这最小的徒弟如果肯向她师姐看齐，应该早迈入元婴后期！
“修仙不为成仙，偌大的修行界，很少有人会这么想。”苍冥怔了怔，边感慨边摇头，不知是叹殷娇的豁达，还是在叹她看的太浅。
殷娇闻言，笑的无比灿烂，有一个护她是师父，有一个宠溺骄纵她的师姐，还有一个每隔半年就给她买烤鸡（虽然对师姐居心不良）的隔壁师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无聊的时候再修修仙，如此惬意快哉的人生，她还图什么？
“本姑娘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在师父板着脸出现之前，抓紧时间享受就完了！”清洁法术飘过掌心，带走满手油腻，殷小师妹张开双臂，拥抱向并不灼热的阳光。
这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姑娘，凤姝宠溺她、亲近她，或许只因为她身上存在的这份简单，苍冥默默的想着，脑海里蓦然闪过潮生看她时萧瑟黯然的情绪。
那情绪抹很有意思，不明显但被他注意到，苍冥心里本来就藏着一个疑问，这时候他试探着张口问出：“殷师妹，潮生师兄似乎心悦于你... ...”
“我知道。”出乎苍冥意料的回答，殷娇一点也不吃惊，反而重重叹息：“潮生师兄对我是好，但他对凤姝师姐也好，甚至连青音师姐也能享受到他的好，可我以后只会打算对一个人好啊！”
说白了，对于潮生的情意，殷娇心底是有触动的，可潮生过去做惯了大师兄，总是忍不住拿出翩翩师兄的风度帮助年轻漂亮的师妹，潮生只把对方当师妹看，可几个年轻师妹的却不这么想，比如萧青音，一颗芳心全部给了潮生... ...
殷娇受不了未来的道侣对谁都好，而且还被不止一个女人惦记着，最后只能无奈不回应呗... ...
“本姑娘对感情有洁癖，凤姝师姐嘛，可能天生不怎么在意，但她既然修了有情道，想要成仙，必须要经历这一道劫，苍冥师兄你是最有希望的，所以，要努力！”殷娇握紧小虎拳，为苍冥打气。
玄衣男子苦笑摇头：“这二十多载，她连见面的机会都不曾给我，谈何努力？”
剑修闭关的岁月远没有法修漫长，通玄境剑修每次闭关都很少有超过二十载的，凤姝不过化神初境，摆明着不愿见他，才让潮生与殷娇一次又一次回绝自己在闭关。
殷娇看着苍冥凄苦的眼神，心底闪过不忍，不过想起师父留在耳边的厉声警告，终究没说出真相。
“苍冥师兄，再给自己一点耐心吧，或许师姐明天就能出关呢？”
讲过无数遍的安慰话语脱口而出，殷娇哀叹，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成了真。